第 80 章
楚照鸢消失之前，朝着众人喊了句：“留在原地，等我回来！”
没办法，大妖永劫离开永劫之门后对这里的控制就会消失。若是任逍遥他们没有留在原地，不小心打开永劫之门，那么修真界都会困死在摩崖地牢。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玄风那个傻逼！
现在唯一能希冀，能安慰到他的，就是小说世界没有崩塌，他还是男主，这一切还有机会挽救。
希望，还有机会。
楚照鸢等人落在摩崖地牢内部，一进来，周围的天罗地网便开始收缩。
因为收缩原因，地牢内部受到挤压，墙壁处开始出现细碎的裂纹，并迅速扩展，时不时还从地底深处传来异常声响。
楚照鸢有些头疼地看了眼九玄。
却见它目光悲凉，直直望向“凌清川”。
“大妖怪...你...你能认出我来，对吗？”
闻言，“凌清川”的目光开始涣散，忽然伸手抱住了脑袋，神色极为痛苦。
九玄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扶，被楚照鸢一把拦住。
“别碰他。很可能是玄风的伪装。”
九玄手指停在半空，目露哀伤。其实，楚照鸢心里也不好受。看到“凌清川”如此痛苦，恨不得自己帮他受了。
可是，现在他却碰都不敢碰。
周围的墙壁裂缝传来裂开的声响，不断有石块滚落。
楚照鸢将九玄带到安全角落，问：“九玄，你和大妖永劫是朋友？”
九玄这才将目光放在楚照鸢身上。他点了点头，艰涩开口，简单讲了自己和永劫的关系。
原来九玄和永劫同为山中精灵，没有智慧之时便一起修炼。只是，九玄修的是道，永劫修的是魔。本应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人，却是彼此最好的，最熟悉的朋友。他们约定修成之日，便和人一样，带着一袋子钱，找个漂亮的房子，漂亮的地方，吃吃喝喝玩到老。
然而，由于修魔，永劫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能力，开始出现术法失常的情况。由于害怕自己会伤害到九玄，便留下自己经常用的后羿射日弓后消失了。
至于消失之地，正是他亲手创造的永劫之门。他困住了自己，同时，也断绝了和九玄的联系。
楚照鸢感叹道：“原来在很早以前，就有魔与仙作朋友了。”
九玄道：“小友，我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楚照鸢道：“是啊，相似的人可以做好朋友。”他看了眼九玄，“你有办法唤回你的大妖怪吗？”
“不知道。”九玄目光看向“凌清川”，道：“但我不会放弃。”
说完，便不顾楚照鸢阻拦，走到“凌清川”身边，像记忆中那般缠住好友的身体，用龙角触碰着额头。
“大妖怪，你不是很讨厌我这样缠着你吗？还记得吗，因为我没控制好力道，有一次差点勒死你。”
“凌清川”闻言，眼睛死死盯向九玄，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神情痛苦，眼神却又一片茫然。
楚照鸢在一旁悄悄使用术法护着，以防“凌清川”会突然动手，伤到九玄。
九玄则是不断地回忆着。他提起之前两人间的囧事，有修炼时贪玩，不小心一把火烧了荒山。有二人生气，动手打架，永远是九玄把永劫揍得四处逃跑。回忆到开心处，九玄却用头顶了顶“凌清川”的额头。
“大妖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让着我？你修的可是魔，怎么可能打不过我？可是——”
“你能不能这次也让我一次，让我赢吧，让我把你救回来。”
“凌清川”擡眸扫了一眼，忽然伸手拽住了龙角，“给我滚开！”
那是玄风的声音。
“再不滚开，我就撕了你！”
楚照鸢赶紧施法反制，这才让“凌清川”的手松开了一点。
九玄明白，玄风越焦急，说明大妖怪的神识波动越大，已经威胁到他了。九玄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妖怪，求你了。再让我一次。”
“想让我输给你？好啊，你去死。”玄风的口气依旧嘲讽，可是神情却越发的痛苦，仿佛拼命压制着什么。
你去死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还是最好的朋友说得，九玄的胸口似有千斤重，他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悲伤，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妖怪，你还记得......”
“凌清川”忽然出手，扯断了九玄的龙角。
顷刻间，白龙的头顶喷出一股血水，沿着白色的龙鳞，缓缓砸在地上。
楚照鸢心头一震，连忙施法分开九玄与“凌清川”。可九玄却挣开了术法，他依旧一直喃喃述说着二人之间的过往。每说一句，身上的白鳞就被“凌清川”拔下一片。
楚照鸢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什么也做不了，既帮不了九玄，也不能伤害“凌清川”。
楚照鸢难以形容此刻是多么的无能为力。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九玄难过，还是为凌清川难过，他只知道他恨死玄风了，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因为他，修真界众人被留在永劫之路中，那里的妖怪没有清理干净，萧一白，夜北宸等人定会面临一场又一场的恶斗。真正的大妖永劫，神识被夺，身体丢失，困了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好友在眼前，却欲杀之。
而凌清川呢......
他一路颠簸，跌跌撞撞，走到现在。被嫌，被骂，被欺负，被抛弃，被百剑穿心，好不容易有了爱人，却还是躲不掉小说里的结局。楚照鸢清清楚楚的明白他的结局，镇压在摩崖下，一直孤独地，失去自由地，镇压到死。
从头到尾，他经历了这么多，依旧要面对这个结局。
想想，命运还真是造化弄人。
楚照鸢忽然看向九玄二人，心中大骂，去他妈的造化弄人！
这种低劣的，歹毒的理由，只不过是在给放弃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老子才不会认！
凌清川也绝不会认！
楚照鸢感到心肺都要炸开了，他想立即劈了玄风，可是他不能动手。
不能动手，不能。可是，他还能动嘴！
老子要骂死他！
“玄风！”楚照鸢一扇子劈开九玄和“凌清川”，狠厉道：“你以为你会赢？去你妈的吧！”
“痴心妄想的狗东西，你做梦！”
“你企图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阻止我和凌清川，迫害修真界，我告诉你，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蛋，这些只会加速你的灭亡！”
楚照鸢骂着骂着，想到了无名，“可怜无名仙师，要和你这种人作同门，他可冤死了！”
“凌清川”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难看到不忍直视，伸手招来殇天，直接暴起，“楚照鸢，你他妈给我闭嘴！”
与此同时，九玄伏在地上，口中喃喃，已经回忆到了二人的约定：“大妖怪，你的钱攒好了吗？”
“我们要找个漂亮的房子，漂亮的地方，一起玩到老。”
“我会飞了，我会带你找漂亮的地方，漂亮的房子。你忘了吗？这是我们年少的约定啊。”
刹那间，“凌清川”飞起的身体忽然摔在地上，震起一地的尘土和碎尸。
“九玄，你个傻龙......”
一道含杂着委屈，欣喜，难过，愧疚的声音就像一把打开深渊之门，放出光明的钥匙，扭转了当下所有的悲伤，使楚照鸢和九玄浑身僵硬，再不能发出一个字。
很快，永劫的神识脱离，飞向鳞片脱落，伤痕累累的九玄。
楚照鸢帮忙将它的神识藏在九玄的身体之中，发现九玄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于是渡了些灵力，用了血符，替他疗伤。九玄渐渐陷入沉睡之中。
楚照鸢相信，再次醒来，九玄一定会和他的大妖怪好好叙旧。
安顿好这一切，他转头看向眼神一片茫然，喃喃自问着的“凌清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楚照鸢叹了口气，感慨道：“玄风，你把他还给我吧。”
“凌清川”茫然地睁着眼睛，复又阖上，再睁开，眼神开始变得清明。
楚照鸢站在他身前，直勾勾盯着他的脸。
“凌清川”微笑道：“师兄，我回来了。”
楚照鸢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凌清川”向他走近，楚照鸢却闪身避开了。
“师兄，你是在怪我吗？”“凌清川”扭头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委屈道：“我只是想保护你。”
“是吗？”楚照鸢说：“可我不想要你的保护。”
“凌清川”的眼神异常地阴沉：“那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楚照鸢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他，轻声道：“你爱我还是恨我？看着我的眼睛，好好回答。”
“凌清川”眉头一蹙，望着温柔熟悉却带着些冷意的脸，沉声道：“我爱你，师兄。”
他上前一步，抱住楚照鸢，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你怎么会觉得我恨你？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恨你？”
“师兄，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修行的日子吗？别人总说我刻苦，那天你和我说要多休息，我虽然没有听你的话，你可知，在你走后，那半天我练了百招，也错了百招。”
“师兄，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楚照鸢闻言，闭上了眼睛。
“凌清川”低眸，目光逡巡着他的脖颈，而后吻了上去。
楚照鸢微微仰头，下巴上扬，睁开眼后却是灰败的眼神，“够了！”
“凌清川”动作僵住，一脸困惑地看向他。
楚照鸢一口咬在舌头上，用刺痛唤醒自己的心神，勇敢地看向这张脸，与这双眸对视，“玄风 ，既然你爱无名，为什么要杀了他？”
“凌清川”脸色瞬间刷白，深深地望着楚照鸢，眸底藏着的复杂情绪开始往上涌。
楚照鸢不动声色，“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谁？”
凌清川看向他的眼神永远赤诚，炙热，有时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有时像一只霸道的小狼狗，即使再生气，也会带着幼稚的占有与藏不住的爱意，来看着他。而不是像现在，故作深情。
只是，“凌清川”喊出师兄的那瞬间，眼神才是最纯粹的。楚照鸢明白眼前之人是玄风，而无名，并非他所恨之人，而是以恨之名，爱着的可怜鬼。
可是，一份爱，为什么要套上恨，又亲手杀掉爱人呢？
楚照鸢化出桃夭，抵在二人身前，道：“玄风，你可真够变态！”
“凌清川”本想借机除掉楚照鸢，谁知没了永劫的压制，单靠自己，很难压下凌清川的神识，如果不是百剑穿心困住他，怕是自己早就被他压制。
如此卖力表演，却连楚照鸢都没骗过，还被他探知了自己掩盖许久的秘密，玄风不得不气愤。
“凌清川”咬牙切齿道：“楚照鸢，我杀了你！”说罢擡手甩出一记暴击。
然而，这一掌却与楚照鸢擦身而过，打塌了一方本来就裂痕斑斑的墙壁。
只听“轰”地一声，山石坠落，墙体崩塌，悉数朝二人倒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凌清川”将飞身而来的楚照鸢推了出去。
“清川-——”
楚照鸢转身一声凄厉长叫，却见“凌清川”的眼睛又恢复了玄风才会有的狡黠。他本想回忆九玄召回大妖的过程，好从中学到召唤凌清川的办法。可是，地牢本就被天罗地网挤压得崩塌不断，加上“凌清川”震天撼地的那一掌，摩崖开始发出刺耳的轰鸣。
如果没猜错的话，外面的山体已经塌了。此刻，摩崖内部地面开始塌陷。这种时候，他没有时间回忆了，
楚照鸢看了一旁还算安全的九玄和帮他挡住了乱石的“凌清川”，也顾不得被算计，连忙凑上前，协助“凌清川”将背上的乱石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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