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只觉手中酒杯重若千钧。他深吸一口气,仰头一饮而尽,酒水辛辣,灼烧着喉咙:“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皇帝李景炎大笑,转身回到龙案前,袍角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烛火摇曳不定:“诸位爱卿,今夜不醉不归!”
宴席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大臣们纷纷向王离敬酒,言语间满是恭维与羡慕。王离一一应对,既不显得傲慢,也不过分谦卑,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但他的眼神始终警惕,留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酒过三巡,各国使节开始上前祝贺。
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阵骚动。一队身着异域服饰的使节在礼部官员引领下步入大殿。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草原汉子,浓密的胡须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腰间佩戴的弯刀上镶嵌着硕大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克烈部使者巴特尔,恭贺大燕皇帝陛下平定叛乱!”草原汉子右手抚胸,行了一个草原礼,声音洪亮如钟。
皇帝李景炎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审视:“使者远道而来,赐座。”
巴特尔却没有立即退下,而是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的檀木匣子,匣子表面雕刻着草原上的雄鹰图案,栩栩如生:“这是我克烈部可汗献给陛下的贺礼——天山雪莲,生长于万丈悬崖之上,十年才开一次花,可解百毒。”
太监接过匣子,小心翼翼地呈到御前。皇帝打开看了一眼,雪白的莲花在烛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皇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合上匣子。
“克烈王有心了。”皇帝李景炎合上匣子,语气平淡:“赐克烈部丝绸十匹,瓷器十件。”
“谢大燕皇帝陛下。”巴特尔行礼道,随即入座。他落座后,眼神在殿内扫视,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进一步与大燕交涉,同时留意着那位百战穿甲军大将军,此人何其麾下穿甲军,绝对是将来草原的祸患之一。
可惜关于此人的情报实在太过稀少,倒是可以趁着宴会接触一番,自无坏处。
殿外又传来通报声:“漠南部朵朵特慕尔公主到——”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淡淡的檀香。一位身着火红色草原长裙的少女大步走入殿中。
乌黑的长发编成数十根细辫,每一根辫梢都缀着小小的银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狼牙项链,透着一股野性与不羁。
“漠南部朵朵特慕尔,拜见大燕皇帝陛下。”少女右手抚胸行礼,抬起头时,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龙椅上的皇帝。
王离注意到这位公主虽然举止豪放,但五官精致如画,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如草原上的星辰,透着野性难驯的光芒。
朵朵特慕尔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陛下平定叛乱,威震四方。外臣特意命我带来贺礼——”她拍了拍手,身后的随从立刻捧上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红布上绣着草原上的骏马图案,随风飘动。
当红布揭开时,殿内响起一片惊叹。笼中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锐利的眼神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它的羽毛洁白如雪,爪子锋利如钩,每一次振翅都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这是我漠南部圣山上的神鹰,能日行千里,可助陛下传递军情。”朵朵特慕尔骄傲地介绍道,随即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它只臣服于真正的英雄。”她说完,还特意瞟了一眼皇帝。
她这一番话,既展示了漠南部的宝物,又巧妙地用激将法试探皇帝,同时也带着少女对英雄的憧憬,想看看这位年轻帝王是否符合自己心中的标准。
“好一只神鹰。”皇帝李景炎不疾不徐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朕定会好好驯养。赐漠南部茶叶十斤,铁器十件。”
“这只鹰好正好和,小笋做一对。”朵朵特慕尔行礼谢恩,目光却在大殿中扫视,最后落在了王离身上。
她歪着头打量了王离片刻,眼神中充满了兴趣,突然问道:“这位就是武廷候吧?”
殿内气氛顿时一凝。王离没想到公主会突然点自己的名,正欲起身回话,皇帝李景炎已经开口:“正是武廷侯王离,公主好眼力。”
皇帝说话时,眼神在王离和朵朵特慕尔之间来回流转。
朵朵特慕尔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王离席前,裙摆扫过地面:“我在草原就听说过你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的眼神炽热,仿佛要将王离看穿。
王离连忙起身还礼,态度恭敬:“公主过奖了。”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心中暗自警惕。
殿外又传来通报:“西越国使臣到——”
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文士缓步入殿,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一副儒雅做派。但王离注意到,此人步伐轻盈,太阳穴微微隆起,显然身怀不俗的武功。他的袖口处隐约露出一截剑柄,上面缠绕着红色的丝线,透着一丝神秘。
“西越,恭贺大燕皇帝陛下平定内乱。”阮文焕行了一个标准的中原礼,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阮文焕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竹简上刻着工整的文字:“这是所书贺表,另有南海明珠百颗,珊瑚树一株,聊表心意。”他说话时,眼神不时瞥向皇帝,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太监接过贺礼,皇帝李景炎却没有立即查看,而是意味深长地问:“西越近来可好?听闻南苗屡犯贵国边境?”皇帝的声音平淡,却如同一把利刃,直插要害。
阮文焕面色不变,依旧保持着儒雅的微笑:“托陛下洪福,我西越虽小,但军民一心,尚能自保。南苗确实屡有挑衅,不过都是些小摩擦,不足挂齿。”他的回答滴水不漏,但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皇帝李景炎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是吗?朕还听说,上月南苗水师已逼近贵国都城三十里外的白马湾。”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殿内激起千层浪。
各国使臣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显然没想到大燕对西越的情报掌握得如此精准。阮文焕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很快又恢复镇定:“陛下明鉴。确有此事。不过在我王英明领导下,南苗水师已被击退。”他说话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如此甚好。”皇帝李景炎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阮文焕:“若西越有需要,大燕不吝相助……”他的语气看似温和,却暗藏威胁。
收了皇帝的回礼赏,阮文焕深深一揖,声音有些发颤:“陛下隆恩,外臣定当转达我王。”他起身时,脚步略显踉跄。
王离冷眼旁观,心中了然。皇帝这是在敲打西越,暗示大燕对周边局势了如指掌,他余光瞥见朵朵特慕尔公主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切,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最后是南楚西蜀使臣,走个过场。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帝突然放下酒杯,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鹰:“今日群贤毕至,朕心甚悦。武廷侯。”
王离立刻起身,身姿挺拔:“臣在。”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大殿。
“百战穿甲军立下汗马功劳,朕再赐大军一件礼物。”皇帝拍了拍手,两名侍卫立刻捧上一个盖着黄绸的托盘。黄绸上绣着金龙祥云图案,彰显着皇家的尊贵。
当黄绸揭开时,殿内响起一片惊叹。托盘上是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剑鞘上缠绕着一条金龙,龙眼处镶嵌着两颗红宝石,在灯光下如同活物般熠熠生辉。剑柄上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此剑名为‘龙渊’,乃先帝珍藏。今日朕赐予穿甲军全体将士,望军持此剑为大燕开疆拓土。”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充满了威严与期许。
王离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宝剑。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剑鞘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直达心底。他缓缓抽出三寸剑锋,寒光乍现,映得他眉目如画。剑刃上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在寒光中若隐若现。
“穿甲军定不负陛下所托,此剑所指,便是将士征战之处!”王离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回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皇帝李景炎满意地点头,目光扫过各国使节,最后落在西越使臣阮文焕身上,眼神中充满警告:“大燕向来恩怨分明。有功者,重赏;有异心者...”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冰冷:“虽远必诛。”这句话如同冬日的寒风,让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阮文焕面色微变,身体微微颤抖;而克烈部使者巴特尔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弯刀,眼神警惕;只有朵朵特慕尔公主依然笑意盈盈,甚至还举起酒杯向皇帝示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宴会持续到深夜。当王离告退离开太极殿时,月光已经洒满了汉白玉铺就的广场。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深吸一口清凉的夜风,试图驱散酒意。
“将军留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离转身,看到朵朵特慕尔公主提着裙摆小跑过来,银铃在夜色中发出悦耳的声响,如同草原上的歌声。她的发丝被风吹起,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公主有何指教?”王离拱手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戒备。
朵朵特慕尔歪着头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睛如同两颗琥珀,闪烁着野性的光芒:“将军,我在京中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传说。今日一见,果然比传说中更有意思,听闻将军麾下百战穿甲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似乎对王离的军队充满了兴趣。
王离谨慎地回答:“公主过奖了。臣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至于此事还需陛下首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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