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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归(1 / 2)

盼归

清乐原位于京都城外,澜之江以西的破云岭下,南楚戾帝曾于此处修建了一座“清乐苑”。苑中有一方荷塘,每至盛夏之时,千株荷花立于水面摇曳生姿,尽是风光旖旎。后来,前朝国破,清乐苑也难逃一劫。当年金碧辉煌,宏阔壮丽的亭台楼榭尽数毁于战火,如今便只余荷塘依然。

“若晚些时候来,便能见得那映日荷花了,真是可惜啊,可惜啊。”贺若图叹道,旋即却又一扫眉间怅惋,“不过如今圆圆荷叶浮于这清波之上,却也别有风味,你说呢,展展?”

“虽不见映日荷花,却是无穷碧色,风韵犹在。”

“什么?展展!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

贺若世子拉长声音,以一种极其夸张,极其震耳欲聋的声音喊道。

走在贺若世子和展柔中间的桓大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欲要捂耳朵时,却被贺若世子一把按住了胳膊。

“桓大人昂藏七尺,本世子和展大人说话的确费劲儿,而且,碰巧我耳力不佳,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一刻钟前,贺若世子一边将普普拉在他右侧,一边将展展拽到他左侧,向桓白道:“桓大人便请在前面带路吧。”

桓白只是没听见一般,走上前来熟练地挤到贺若图与展柔中间,转头向身边的贺若世子道:“世子殿下,这里不比京都城内,需得万事小心,下官还是走在世子旁边比较好。”

“不不不不不……”

贺若世子的头摇得比那日在亨元通黏在他手里的筛盅里的骰子还要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晕。

“我有普普保护就够了。”说着便将桓白推了出去。

“世子此言差矣……”被推出去的桓白又挤了回去,“世子可听过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如今只有我们四个人,展大人手无缚鸡之力,保护世子之责,下官可是当仁不让。”

如此一番你推我挤,贺若世子纵是口若悬河,也敌不过桓白三言两语之下的暗流汹涌,于是只得作罢。不过,先下一城的桓大人的耳朵如今自然就要受些苦了。

展柔笑着摇摇头,心里一面为桓白叫苦,一面却又觉得贺若世子阴险的可爱。不过,贺若世子今日已然十分收敛了,至少他没有为桓白改名,若是贺若世子叫桓白……展柔连忙摇摇头,将这般不着调的思绪丢出了脑袋。

四人便是走走停停,走走停停,每至一处贺若世子觉得风景甚佳之地,世子殿下必定是要停下来,先将这眼前美景欣赏一会儿,接着再作一番点评,偶尔兴致来了还会亲自赋诗一首。只是这一回,贺若世子没有让普普拿出什么记之类的册子来,普那便乐得清闲,乖乖跟在他的世子殿下身侧,寸步不离。

及至日头有些沉了,四人才终在一间亭中停下歇脚。

普那将已背了大半日的包袱取下,打开却见是四包点心。

贺若图取了一包放在自己面前:“栗粉糕,我的。”

又取了一包放在展柔面前:“红豆酥,展展的。”

接着取了一包放在普那面前:“蟹黄酥,普普的。”

然后取了那最后一包放在桓白面前:“桓大人,你的。”

“还有下官的?”

桓白接过那包点心,打开便看见那晶红剔透的山楂糕。

“可还合大人胃口?”

“下官最喜这杏花斋的山楂糕,多谢世子殿下。”说罢,桓白笑向贺若图,微微一揖。

“本世子的确不知桓大人喜这酸甜口味,只是觉得大人需要,便让普普买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合大人意。”贺若图说着便拿起了一块栗粉糕,不再如往日那般细嚼慢咽地认真品尝,只将一整块塞进口中,一面嚼,一面赞道,“普普,今日的栗粉糕很好,很好!”

普那此时已将那包蟹黄酥风卷残云地扫荡干净,听得自家殿下这般夸赞,一面用手抹着嘴边的油,一面应道:“那我明日再去替世子买。”

话音刚落,普那眉头一动,眼神旋即变得凌厉,一手将腰间弯刀拔出,一手掷出三只银镖,而后冲出亭子。未及其余三人反应过来,已听得“噗通”一声,似是有软物重重倒在地上。三人转眼一看,便见三个身着黑色窄袍的人已躺倒在地,额间插着普那掷出的银镖。

桓白起身护在贺若图和展柔身前,却只听得贺若图轻声道:“护好展大人便是,不必担心本世子。”

贺若图说着便从桓白身后绕出,走到了普那身前。

“劄达鲁,我乌楚男儿何时学会了这暗中伤人的勾当。”

贺若图对着亭外的那片竹林缓缓道。

须臾沉寂后,只听得竹林窸窸窣窣有了声响,另一个黑色窄袍人带着数十个同样打扮的人从竹林走出。那个名唤劄达鲁的为首之人见了贺若图先是躬身一拜:“参见世子。”而后又向普那道,“数日不见,普那兄弟的身手又见长。”

“和你这阴招可不敢比。”普那上前一步挡在了贺若图身前。

“怎么,本世子离开乌楚还不到一月,三王弟便如此想我,千里迢迢派你来向我请安。”

劄达鲁放声笑道:“是啊,三王子甚是想念世子殿下,所以特地叫我备了这厚礼来向殿下请安。”

正说时,劄达鲁便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直挥向贺若图面门。普那一举弯刀将那软鞭缠住,如今及至离得近了些方才看清,那软鞭之上竟满布了利刺。

贺若图吹响口哨,哨声刚落,便听见另一片竹林的阵阵响动,方才双方的悬殊之别此时已换作旗鼓相当。

劄达鲁的软鞭被普那的弯刀缠住,他狠了狠力想要收回,谁知那软鞭竟缠得更死了些,劄达鲁却未曾犹豫半分便将那软鞭斩断,只握着剩下一半又向贺若图挥去。

贺若图拔出身侧一个护卫的弯刀,踏了疾风朝向劄达鲁而去,劄达鲁还未看清那疾风的动作,便觉身上忽的一松,低头一看,腰带竟已被贺若图斩落。

“劄达鲁,这腰带是你那个相好的给你做的吧?手艺不错啊,我可帮你将这腰带还给她,让她留个念想。”贺若图摇着手中腰带向劄达鲁道。

劄达鲁擡起头,眼中飘过一分狠厉的杀气,右手已然悄悄退回袖中。

“小心!”

桓白大喝一声,从亭中跃出,拔剑便向劄达鲁刺去。劄达鲁反应很快,所以桓白那一剑只划伤了他左肩,而他的右手却已将那袖箭射出,却射向了另一边。普那见势便欲以那弯刀拦箭,却是擦边而过,展柔眼见那箭直逼而来,侧步一躲,那箭正正射在了她身旁的亭柱之上。

劄达鲁怒喝一声:“动手!”

刚才只在一旁等候命令的黑衣人此刻得了令后纷纷拔出了刀,贺若图便也招了招手,向他的护卫示意,又顺势将桓白推回展柔的方向。

方才那一连串事情也不过发生在一瞬间,桓白此时已来不及懊悔将才的错判,只是借了贺若图的力道跃起向正将展柔逼至一侧斜崖的黑衣人拔剑而去。及将其中两人解决之后,他将展柔护在身后与剩下三人周旋拼杀。眼见便要刺中那最后一人要害时,却在未留意间被那黑衣人划了一刀,便是这一刀的力道,将他二人自斜崖双双推落。

***

贺若图立于斜崖边,俯首凝神。

普那也同样朝那崖下望了一眼,而后握住腰间的刀向贺若图道:“我这就带人下去找两位大人!”

贺若图摆摆手,面色已不似方才那般沉重。

“不必,他们没事。”说罢,贺若图便转过身,接着却又叹了口气,“都说了不用担心本世子。唉……也罢,便由得你们逍遥这一日吧。”

贺若图执着那条腰带轻敲手掌,走到劄达鲁身侧:“真是可惜了这幅好身手。”接着便那腰带扔到劄达鲁身上,向普那吩咐道,“给他系好。”

“世子……”

“只说一遍。”

普那不情不愿蹲下身将那腰带从劄达鲁已然有些僵了的腰上缠过,而后狠狠一勒。

京都城内,邀月楼中。

浮月入室,泄了一地惨淡。

女子虚弱地躺在那如玉般温润,却又如玉般寒凉的男子怀中。她面容苍白,朱唇此刻已泛了一丝乌色。她缓缓擡手想要触碰那男子的脸,却被他用力握住,悬于半空。

“我曾说过,最恨背叛,最恨欺骗,你怎么忘了?”

他将握着她的手松开,于是那孱弱的胳膊便瞬时坠落。

微凉指尖划过她的颊,他轻轻叹着:“只可惜,今夜这支曲便是绝唱了,以后再也听不到你的琴音和歌声了,唉……真是可悲可叹。”

贺若图望向几案上的琴,灯火照在琴弦之上,泛起同样的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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