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昨日
时湛双手环绕着凌准的脖颈,鼻尖抵在他的肩头。他身上的酒味已经散去了多半,原本被掩盖下去的冷杉香气又开始逐渐四溢。
“我其实挺想听你说说我不知道的这些事。”时湛用脸颊蹭了蹭凌准的肩膀,“可是又不忍心听。”
“那就不听了吧。”凌准说,“咱们不能总是回头看苦日子。”
可他们两个生命轨迹,原本是与“苦日子”这三个字毫无瓜葛的。
凌准将时湛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对他道:“我去洗个澡。”
“喝了酒就别洗澡了吧。”
“就冲一下,很快。”凌准说,“不然不好闻。”
时湛从来没觉得凌准身上的气息不好闻过。不管他是喝酒还是不喝酒,都和他见过的很多不讲究的臭小子不一样。有时候时湛也不知道凌准是怎么做到身上常常携带冷杉香气的。
他只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凌准身上就一直有这种气息,而自己曾经说过一句“喜欢”。
时湛乖乖地上楼进屋,躺在了床上,思考着今天凌准对他说过的这些话。明明是十分痛苦的回忆,却还是忍不住去遐想,生怕自己错过一点,也生怕自己少心疼他一点。
估计连时少爷自己都想不到,他会在凌准洗澡的十五分钟里静静地趴在床上睡着了。
只是凌准浴室门一开,时湛就被这么轻的声响吵醒。他也没再继续睡,而是从床上坐起来,等着凌准擦好头发过去抱他。
“今天能睡着了?”凌准走到床边坐下,“怎么不继续睡?”
“等你。”
“湛湛。”凌准躺到了时湛给他留的位置上,踌躇几秒才开了口,“我们回海江吧。”
时湛有些错愕凌准会今天和他提这些,虽说他原本的计划也是过些日子就回海江,但没想到凌准比他计划的更早。
但他还是连问都没问就开口答应:“好。”
“没什么特别的计划。”凌准说,“我也很久都没有回去过了,前不久我爸来,跟我提了你。”
时湛惊讶道:“提我?”
他不得不胡思乱想,自己一个洒脱到走了六年杳无音讯的人怎么会突然被日理万机的凌在洲提到。此刻他还有些慌乱,生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搞定了自己亲爹,还得转过头去对付自己六年没见的干爹。
“那时候你还没回来。”凌准垂眸,眼下正摩挲着时湛的手指,“他估计也是看我这个样子不忍心了,想帮我找找你。只不过我告诉他,我找不到你了。”
“我当时看他的表情,应该还挺失望的吧。”凌准言语间有些内疚,“我这六年,也没有尽到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
时湛恍惚间想起了上次徐阿姨跟自己谈过的那些话,忽然就理解了凌在洲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跟家里不亲,明明离得不远却就是不肯回家。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应酬,变着法儿的折磨自己。
凌在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谁都知道,没有哪一个父母能接受得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上了回海江的高铁。
“我说,你俩有完没完?”高铁上,段之途在时湛的手机里吼道,“先是不明不白的玩了大半个月消失,这一打电话直接颠回海江了也不吱个声?难道我们不是海江人吗?”
凌准正戴着他那副金边眼睛低着头敲代码,即使不上班也完全停不下来地办公,全然没有想搭理段之途的意思。时湛转头回怼道:“就你那工作性质,就算告诉你了你能请下来假?再说了,你好意思和我们两个这种近乎六年没回过家的人比吗?”
“好好好,少爷说的是。”段之途不屑地调侃道,“我早晚能逮着你俩一起回趟海江,不说了,我这儿有案子呢,挂了。”
两个人到了凌家别墅门口的时候,时湛隐隐有一种紧张的感觉。一个自己呆了十年并且每天都要来一次的地方,现在竟还是一点儿没变,却没来由的有些陌生。
包括隔壁的自己家,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人住过了。
凌准大概是察觉出了时湛紧张的情绪,恰到好处地安抚道:“不用紧张,我没跟他说。估计他看见你得比你还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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