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
“兄长与妹妹多年不见，这么快就施展幻术，做妹妹的，还是有些伤心。”那女子，即符思葶盈盈笑道。
“不是施主施展易容术在先吗？”他沉默地看着对方：“阿弥陀佛，你我同与师父学艺，各有绝学，如今既各为其主，那便各凭本事吧。”
“各为其主……哈哈，兄长说错了，冀州少主颜苒，并非我的主子。”她淡笑着，缓缓道：
“而是我的，徒弟。”
净慧的面色变了变。
“你说，她用我所传授的易容绝学，会对齐淑娴做什么呢？”
净慧的脑中猛地炸开，此时一人跑过来，正是齐淑娴身边的武学高手，吕忠：
“净慧大师，不好了，殿下她出事了！”
他顿时方寸大乱，策马便要往回跑，马蹄却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他的身子朝一边倒下，睁眼看着佛祖平静的双眼离自己越来越近。
佛的背后是万丈阳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恍若看见了漫天神佛立于道旁，用慈悲的目光，静静地审判着他。
耳畔还有一声，从尘世飘上来的，属于亲人的呼唤。
“兄长，神佛来收你了。”
“一路，走好。”
佛像倒下，现出背后一大群冀州士兵，在符思葶拖住净慧之时，他们便在后方合力发动机关，控制佛像倒下，诛杀恶僧。
这是颜苒早前托人传出来的布置，幸而成功。
“小姨，这位……可是我大舅？”“吕忠”走近符思葶，眼眶发红。
“是，他本名符思慕，本是，护着公主前去长安。”符思葶声音里带着哽咽：“不想，却再也没回来，他原本，是个很好的人……”
“吕忠”跟着她下跪，朝着石佛的废墟，沉默地磕了一个头。
——
苏惊鸿睁开眼，看到面前的火光之后，立马从地上弹起来，防备地四处查看。
“醒了？饿不饿？”女子的声音问他，他一个晃神，朝旁看去。
那女子穿着蛮子的衣服，头发也如蛮子般梳成辫子再扎起，但她面容姣好，不是颜苒又是谁。
“皇姐！”他兴奋地叫出声，扑上前抱住她的脖子。
“好了，多大人了。”颜苒拍了拍他的背，便将他扶起来，笑道：“别叫皇姐，叫姐姐。”
“好，姐姐。”他虽疑惑，但也应得开心。
“声音小点，咱们还没进冀州地界，此处仍在连理山之外。”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从火里扒拉出一个红薯，用剑鞘扫到他手边：
“快吃吧，天一亮就继续赶路。”
“为什么夜里不赶路，蛮子不会追上来吗？”苏惊鸿问道。
“夜里野兽多，还容易跑进坑里，赶不了路。且计划顺利的话，不会有人追我们。”颜苒答道。
“计划？什么计划，今日攻城的是谁，那个来救我们的人又是谁？”苏惊鸿又问。
“攻城的是蛮子，计划就是让蛮子自己打自己，救我们的是冀州参将李十五，现下已经走了。”颜苒有问必答，看向他的眼神极其温柔：
“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
苏惊鸿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但看到颜苒的眼里藏着疲惫和悲伤，知晓她的轻松只是强撑给自己看的，便摇了摇头，捡起红薯剥开，咬了一口：
“没有了，姐姐休息吧。”
“乖孩子，姐姐不累。”颜苒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斯斯文文地吃完东西，才又笑着问他：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他擦着嘴，爽快地答应。
颜苒含笑看他：“你以后想做什么？是想回去当太子，还是想做个普通人，平凡地过一生？”
“我想好了，姐姐，我想从军，保家卫国！”少年郎的神色坚定，眼里仿佛有着万丈朝霞，虽寒风摧折依旧不改热忱。
“有志气，姐姐也是很小就开始打仗了。”她的眼神有些自我怀疑：
“早到，还不理解人命的重量，便先学会了仇恨与杀戮。”
苏惊鸿忙站起身，急切道：“姐姐杀的是蛮子，恨的也是蛮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他们打进来，便就该死！”
“蛮子犯我山河，杀我同胞，自然该杀。”颜苒轻蹙起眉头，眼里含着几分疑惑：
“可是杀了这么多年，也从未杀尽，一到冬天，为了生存，蛮子还是会南下，甚至日积月累，招来如今这么大的祸事……”
苏惊鸿道：“那我们便打到北边去，让蛮子都臣服于我们，从此以后不分内外，只有大轩，他们没有吃的，我们自然会给他们，这样便能永绝后患！”
颜苒的面色倏然变了，她坐直了身子，以从未有过的严肃，道：“惊鸿，这是侵略，与蛮子如今对我们做的，并无分别。”
苏惊鸿面露疑惑，但他能感受到颜苒的郑重，自己的心也仿佛被一锤击中了，他愣愣地看着对方，点了点头：
“姐姐，弟弟记住了。”
“但是，堵不如疏，城墙当在，但或许国门，是应该打开。”颜苒坐在火堆旁，火光照得她面色明灭，她呼出一口气，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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