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慕艾
茶馆有人看不过去,小声道:“这可是王家公子,他们不要命了?”
另一人嗤笑道:“害,这软骨头,别人威胁几句就不敢往外说了,谁人不知,他是冀州最好欺负的怂包。”
“他不是软骨头,是大度。”清澈的女声从楼上传来,众人擡眼看去,便见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抱着酒坛,斜倚在阁楼及腰高的栏杆上。
楼下水深火热,她不疾不徐地饮了一口酒,露出红艳的朱唇和几寸如玉的肌肤。
一滴酒从她柔美的颌线滑下,被她毫不在意地拭去。
众人仰望着她娇柔身段,齐齐咽了口唾沫。
她抱着酒坛,一手掩唇,在万众瞩目之下,打了个,酒嗝。
“嗝,三岁稚童都知晓向父母告状,更何况是一个成年男子,他不告诉父母,也不增加护卫,并非软弱,只是没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滋扰放在心上罢了。”她的手支在栏杆上,朝几个浪人的方向虚虚一指:
“也只有这些跳梁小丑,才会不知君子之心,屡次贻笑大方了。”
“臭娘们,你说什么!”几个浪人怒不可遏,对着她的方向,眼里凶光毕露。
“听不懂话?说你们是跳梁小丑呢,哈哈。”她仿佛极其开心,复又饮了一口酒,清澈灵动的笑声溶在醉意里,带着清冽的酒香,被春风吹散开来。
“不要命的臭娘们!”几个浪人撸起袖子,作势便要往楼上冲去,那娘子似是被骇了骇,身子一歪,从那栏杆上栽倒下来。
“啊……”茶客们齐齐发出惊叫声,你推我赶地跑开,惟恐被她砸到,慌乱之下,许多人摔成一团,场面极其混乱。
王兴瞪大眼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心要提到嗓子眼了。
几个浪人也被这变故惊到,白着脸朝后退了一步。
然而,预想的血腥场面并未出现,只见那女子的身形在空中轻盈地一旋,紧接着便稳稳站在了地上,如蝴蝶翩然落于芙蓉,连脚步声都未曾听见。
连酒壶都被她稳稳抱着,她云淡风轻地又饮了一口酒,好像刚刚发生的是什么不足为道的事情。
直到帷帽随着她的动作落下,才在落针可闻的茶馆内发出啪嗒一声响,显得那么突兀又诡异。
周围的光线募地明亮,她微眯着眼,歪着头似有些疑惑,半晌,她才明白过来前后发生了什么,看着惊愕的人们,露出一抹对她而言促狭,对旁人而言却极其惊艳的笑:
“各位,见笑了,我家教颇严,不常饮酒的。”
王兴痴痴地看着那抹笑,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但很快,他就想起来自己有个怎样的躯壳,手忙脚乱地捡起假发,躲在一边往头上套,然而越急,便越套不上,因此弄出了些动静,惹得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意地落在他的身上。
“谁帮帮忙?”她眨了眨眼,目光十分平常,好像这只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王兴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一个浪人并不理解她的高明武艺,也未迷惑于她的美貌,骂骂咧咧地上前,作势要用脏手碰她:“命令谁呢你,臭娘们,我们的事还没完呢!”
砰——几乎来不及反应,他便感觉自己胸口炸开了一道石破天惊的怪力,让他整个人飞离地面,砸向了身后那堵墙,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哎呀,醉了醉了,没控制好力道,莫见怪。”她缓缓放下腿,晃了晃头,似乎有些抱歉。
剩的几个浪人不敢吭声,连忙转过身去,七手八脚地帮王兴整理头发。
“这还差不多,以后莫再欺负他了,记着,罩他的人是我。”她总算露出一些满意的神色,想了想又觉得不够,足尖轻点跃上桌子,朗声道:“对,我罩他,我是总兵府颜苒,大家都记着了!”
越过神情慌张的浪人,王兴愣愣地看着站在高处的颜苒,如同落于人间的一道光,让暗黑的尘世都变得亮堂起来。
鬼使神差地,他愣愣地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
他的声音含糊,吐词也并不清楚,但颜苒便是听清了,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又是从桌子上一跃,落在王兴面前,轻笑着问他:
“为什么不可以呢?”
浪人们抖了抖,脚底抹油溜到旁边。王兴痴痴地看着她,唇瓣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对诶,你迟早会嫁给别人的,届时我又去哪寻你呢?”颜苒被他看着,突然恍然大悟。
众人面面相觑,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嫁人”又是什么意思?
王兴再怎的,也是个大男人,且还是个富家子弟,怎么也不会需要嫁给谁吧!
“对了,我娶你不就好了!”颜苒垂头想了很久,突然一合掌,似是想到了极好的主意。
她转头看向王兴,因酒醉泛红的眼角带着几分艳色:“你会易容对吧,我喜欢漂亮的郎君,你找个最好看的皮囊,我就娶你,以后我都罩着你了!”
“可,可以吗?”王兴看着她明媚的脸,只觉得妄念不断发芽,疯长成杂草,种满了他原本贫瘠的心海,甚至难得地发出了几个清晰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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