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面具
东京汴梁开封府,是自战国时期的魏国,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太祖赵匡胤建立宋朝以来的七朝古都。话说当年宋神宗皇帝驾崩后,第六子赵煦,也就是哲宗皇帝年仅十岁即位,由祖母太皇太后高氏临朝亲政,本以为可以等哲宗皇帝亲政之后再为大宋缔造一个盛世,可是没想到哲宗体弱,年仅二十五岁就孑然病逝,更让人无所适从的是哲宗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得以继承大统。兜兜转转,皇位便轮到了宋神宗第十一子,也就是哲宗的弟弟端王赵佶手中,此乃当今圣上。如今官家在位已经十一年,国号也先后用了建中靖国、崇宁、大观、政和四个,今岁乃是政和元年。
从皇城宣德门出来,一路沿着御街往南走,穿过内城的朱雀门,过两条街,就是武学街。这里有座威严的武成王庙。继续往西走,没几步有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门堂上金漆匾额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御剑神武。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汴京武林世家:御剑派的所在。
这日,御剑派掌门于中仁正冲着自己的弟子大发雷霆:“逸儿,你怎会如此糊涂?半路行囊被人拿走都不知晓。我们御剑派门人,若功夫如此不济,又没个警觉,行走江湖,早有一日被人拿了性命,又在武林同道面前失了颜面!” 于中仁面前跪着一个约莫二十岁年纪的男弟子,正满脸通红,羞愧地低着头。他支支吾吾地说:“师父教训的是,逸儿愚钝。可是。。。可是师兄他。。。他武功高强,他故意。。。故意。。。捉弄弟子。。。弟子实在是招架不来啊!” 于中仁一脸怒气,一拍桌子叹道:“哎,是啊,这不成器的东西,看我回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原来日前于中仁接到烈鹰门季焕喜帖,千金季婉秋于下月初五建州城大婚。作为正派同道,于中仁特地派自己的二弟子钱逸前往建州贺喜,并备了厚礼。谁知这钱逸才上路一日,就在客栈被人下了迷药,连喜帖和贺礼都被抢了去。等钱逸醒来,偷贺礼之人早已不知去向,他大惊之下,发现包裹里留了一封短笺,上面写到:好师弟,此去建州路途遥远,由师兄代劳,汝速回开封!”
这写笺之人正是于中仁的独生子于墨霄,他嫌自己父亲老是把自己困于开封城内的府中,终日练功忒也无聊,听得父亲派师弟前往建州办事,于是心生一计,故意将喜帖贺礼抢来,换自己去建州,顺便可游山玩水。
钱逸看了此笺后赶紧跑回御剑派,本想告师兄一状,不想却被师父劈头盖脑地骂了一通。于中仁本人刚正不阿,正义凛然。御剑派自他父亲三十年前创派以来一向被视为武林中的一股正派力量。于中仁年轻时更是考取了武举人,在先帝宋神宗御前走动,担任殿前都指挥使一职,也就是殿前司的长官,俗称殿帅。大宋的禁军分为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合称三衙,负责禁军的日常管理和训练等工作。自神宗二十五年前突然驾崩后, 于中仁又辅佐了哲宗皇帝几年,然而当年于中仁虽然手握重权,可是却陷于党派斗争和朝中内耗,加之当年高太后对神宗一朝的旧臣诸多猜忌,他毅然决定从朝野退下,回到御剑派接任掌门。他夫人多年未孕,元祐三年,夫妻俩便喜得一子,取名墨霄,时年二十有四。
这一晃到今天已经二十多年过去,这于墨霄自幼成为于家的至宝,父亲自小便将御剑派的一套十八路凌御剑t法与一套九路铁砂拳法传授于他。于墨霄天资聪颖,无论剑法拳法还是四书五经都一学就会,让于氏夫妇颇感欣慰,可偏偏他的个性不像夫妇俩,也不像于家老爷子那样敦厚顺从,偏偏有一股子的放浪不羁劲。从小便在派中闹了不少淘气,因此父母对他管教也颇为严厉,可他更是变本加厉,不受约束。倒是于中仁收的另两个徒儿:二徒弟钱逸和三徒弟沈之妍都颇为乖巧听话,可偏偏天资又都不高,也让于中仁颇为头疼。
话说那日于墨霄自师弟处偷了喜帖贺礼之后便很是得意,心想这次既然溜了出来便要玩个痛快回去,也算是在江湖上历练历练。他虽个性不羁,却好坏分明,并没有他父亲个性中的迂腐。一路从开封到福建,见到欺凌弱小的,倒也做了不少行侠仗义之举。
这一路闲逛下来,眼看已经六月初四,明日便是季婉秋大婚之日,于墨霄才在傍晚赶到建州城投栈住下。待吃完晚饭洗漱后已经月上中天。他刚在房里躺下,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去季府道喜。谁知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哭声,不绝于耳,吵的他心烦意乱,难以入睡。
既然睡不着,他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只听那个人哭着对另一个人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哪里是对手,况且官府与那厮里外勾结。大哥,我们这是有冤没处申啊?咱们若还在在建州呆着,不是被他的人打死,就是活活饿死啊,呜呜呜呜……”说到一半又哭了起来。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叹道:“三弟莫哭,二哥明日再去找那厮评理去,我就不相信,他们号称堂堂名门正派,还和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过不去吗?” 那三弟急道:“二哥去不得,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那年长的人又愁道:“我怎会忘,只是我心想,明日是他女儿的大喜日子,当着那么多英雄豪杰,建州百姓的面,他总不会再蛮不讲理吧!”
于墨霄心想,这倒是巧了,这建州城里,谁还敢和季焕同一天嫁女儿的?只听那三弟又说:“就是因为季焕那恶贼明天嫁女儿,你更不能去。你大庭广众之下揭他的丑,他怎会饶你?”
于墨霄登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竟跑到那两兄弟窗前,故意嗯哼咳嗽一声,故作老成地大声说道:“谁半夜三更在这里说季掌门坏话啊?”
那俩兄弟一听,大骇之下,一齐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口中念叨:“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说着说着,那三弟又泣不成声。” 于墨霄见戏弄他们得逞,嘿嘿笑道:“两位哥哥快起来,我是骗你们的!这里并没有季焕的人,只是小弟半夜听到两位说的可怜,才好奇来一问究竟。”
那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呆在原地。听于墨霄这么一说才站起身来。他们打量于墨霄的穿着打扮似富贵出生,又是武林人士打扮,心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那二哥拍拍三弟的肩膀,又指指凳子,示意大家坐下说话。他特地到门口张望了一阵,确信四下无人了这才关好门窗坦言:“这位兄台,你莫嫌我小心,只是这建州城里季焕实力太大,耳目众多。我们俩兄弟无权无势,已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只求兄台能发发慈悲救我们哥俩一命。”
于墨霄看他说的郑重其事,也不敢再嬉皮笑脸,赶紧正色道:“两位大哥莫急,且细细把你们的遭遇和我说说,小弟若帮的上忙的,定义不容辞!”
那见长的哥哥说道:“我们家姓刘,一家三个兄弟,建州城里乡亲都管我叫刘老二,这是我弟弟刘老三。我们家世代做打铁生意,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建州城里没人说不好的。我们一家向来本本分分做生意,可谁知上个月飞来横祸。” 那刘老二说着叹了口气,又拍拍弟弟肩膀,他继续道:“建州城里烈鹰门掌门季焕一日找到我大哥,说是要定制一批兵器给门下弟子,我大哥知道烈鹰门的名头,一看是大单子,虽然要的急,但咬咬牙还是接了下来。我兄弟三人日夜赶工,终于在五月二十如期交付了这批兵器。那日季焕带了好几个手下来验货,可是他故意说兵器做的不好,粗制滥造,不肯付钱。我大哥一听急了,若这兵器没人要,不但我们三兄弟这二十来天白忙活一场,连买铁的钱都要赔个血本无归。在我大哥再三恳求下,那季掌门和手下将这批兵器都取走了,答应过几天就付钱。
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付钱。我大哥气不过就去了季府理论。可没想到…没想到…”说道这里,刘老二也哽咽起来,“那季焕竟派人将我大哥活活打死!我和三弟赶紧去报官,可知府一听就推脱说明明是我大哥去季府闹事,现在人死了,这事官府也管不了!就把我们俩兄弟给哄了出来。我们当晚回家,心里实在悲愤难耐,就把季焕的丑事当街传扬出去,谁知那狗贼当晚就来报复,竟然放火将我们的打铁铺一把火给烧了,幸好我们俩兄弟逃得快,这才捡回一条性命。这两日只能躲在这客栈里,眼看就要山穷水尽……?
于墨霄早已听不下去,他一拍桌子,说道:“这天下难道真的没有王法了吗?这季焕仗着一副名门正派的嘴脸,没想到在背地里居然这样谋财害命!刘二哥,刘三哥,你们别怕!我自有办法,明日午时,你们与我一起去季府凑个热闹,会会这季大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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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于墨霄果然带着刘老二刘老三去了烈鹰门。于墨霄心想本来自己是秉父命来贺喜的,如今路见不平把刀相助倒成了来找季焕的麻烦,此事若让父亲知道,回去定不会轻易饶他。加上喜宴之上,武林各派人多口杂,认得他的别派掌门弟子不少,若是让他们认出来,那么御剑派与烈鹰门必就此结仇。他父亲为人稳重中庸,定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他于是在街上了买了个黄铜打的鬼脸面具,遮住自己的上半边脸,好叫人认不出来。
他们三人到季府时婚宴已经开始,谁想这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别说去见季焕了,想进季家门都难。于墨霄一看不是办法,便叫刘家两兄弟在大门外等着,自己一个翻身,上了季府屋檐,沿着屋顶一路快走,来到行礼的中堂。他朝太师椅上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怒容坐在那里,摆弄着胡须。心想这定是掌门季焕了。可是大堂中间,却不是新人拜堂,只见十来个烈鹰门弟子模样的人正手持长剑,将一个红衣女子团团围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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