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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黑纱(1 / 2)

第3章 第二章:黑纱

正午的天空烈日高悬,不留一丝阴霾地照射在一条土石马道上。这里离均州城还有七八里路,赶路的人都纷纷埋怨这天变得快,才五月不到就闷热异常。一个身材瘦削的身影骑在一匹棕色的马上,出现在道上。只见这人头戴一顶斗笠,帽檐下装着黑纱,一直垂到腰间,似是不让人看清面目。这人在马背上一摇一晃,似是体力不支。那马儿也三步一顿,已是累极。

这人正是从襄州承天教死里逃生的林寒初。那日她躲开围剿的反叛教众,一路逃t了出来。她自小丧母,除了父亲之外,并无什么亲戚可以投靠。无奈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找到承天教分堂,父亲的部下,才能够安生。除了襄州总教之外,承天教还有金州、均州和邓州三处分堂。邓州堂主严亮已然叛教,而金州离襄州路途最为遥远,林寒初没有盘缠恐怕很难支撑到那里。林寒初寻思,唯有去均州,那里离襄州最近,何况均州分堂堂主方野鸣乃林擎十多年的好兄弟,为人耿直讲理。若方堂主知道此事,必会护其周全。

襄州去均州最方便的是走水路,沿着汉水往西坐船的话不过两三日的路程。可是林寒初怕敌人也猜想到她的计划,走水路的话太过危险。于是只好改走陆路小道,躲开眼线追捕。她这一来快马加鞭,夜里只睡两个时辰便继续赶路,曲折迂回之下,不两日也已来到均州境内。

均州城,始建于战国。《续均州志卷之四》记载:“均州城,东北襟带汉水,南屏武当,西枕黄峰、关门诸山。城小而固,亦襄阳上游屏障也。”当年,唐太宗长孙皇后次子李泰受封为顺阳王,徙居均州之郧乡县;唐中宗李显第一次被废后,就被武则天下令软禁于均州。林寒初踉跄地牵着马,找了个客栈先住下,然后再向小二打听分堂的位置,承天教的分堂就位于均州城东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谁知方野鸣在这均州城里名头不小,一说承天教,店小二忙说:“姑娘,你认识方老爷吗?他可是个大贵人呐,前些天我们店家不小心得罪了官府的人,眼看这客栈开不下去了,店家走投无路,拿了点银子去求方老爷帮忙。不想这方老爷非但不收银子,还说这事包在他身上。第二天带着我们店家去找了知府去说清,把这梁子给摆平了。”林寒初寻思,开来这方叔叔在地方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那自己在均州更是不用担心安危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动身去找方野鸣。从街头远眺,这均州分堂的宅子气派非常,门口硕大的匾额,新砌的红柱子,门口一对石狮子迎风生威。气派跟襄州总教想比简直有过之无不及。林寒初从襄州逃出,一路披头散发,身上只有临走时带的铜钱和碎银。连吃饭都成问题,早已无暇顾及衣装,此刻不免有些褴褛,与这宅子格格不入。她依然带着黑纱斗笠,走上门口,拉开铜环敲了三下。才扣毕,门便开了一道缝,出来一个和林寒初年纪差不多书童模样的男孩,问林寒初找谁?林寒初直言不讳,报了爹爹和自己的名讳,书童便将门关上。不一会,两扇大门齐齐打开,只见里面快步走来一个身材丰满的中年人,一袭茶褐窄袖锦袍,见着林寒初时便满面笑容。边走边道:“好侄女,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林寒初认得这应该就是方野鸣本人,可他走近细看,却见他脸上有几处新伤,而左上臂也被黑布包扎。方野鸣见她注意道,便顺口提了一句说前几日教中一个弟兄与别的帮派起了冲突,他只身前往营救,对方武功不弱这才弄伤的。林寒初也不及多虑,两人拜礼寒暄之后,方野鸣便领她进了内堂,林寒初细细将那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野鸣。

方野鸣突然擡掌一击,狠狠敲向身边黑檀木的桌几,掌力上蕴了七八成的内力,连着上面的茶碗碟一块摔在石砖上,裂个粉碎。只听他骂道,这天煞的严亮、齐望亭,枉费教主那么善待他们,居然来个杀人灭口,毁我承天教二十年基业!我姓方的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说着一张脸涨得通红,“侄女莫怕,你来投靠方叔叔,我一定会帮你报仇。更何况,你是林教主唯一的亲骨肉,你以后便是承天教新教主了,我做属下的必定竭尽全力铲除叛徒,恢复我教声威。”

林寒初只一心想找个依托,从长计议再寻觅报仇的法子。至于教主不教主的,她从未想过,也无心去理会。便道:“方叔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经验尚浅,没有能力做这个教主,我看这事还是暂且搁置吧。我现在只一心想为父亲报仇,可怜我爹死得太惨,我连他的尸骨都没能埋葬。我做女儿的他日有什么颜面面对他和我死去的娘亲。”在方野鸣面前,她只能强忍着不哭出来,但眼眶已然红透。

方野鸣道:“好,难得侄女这么有孝心,这事情包在方叔叔身上。侄女只管先调养好身子,报仇的事情改日从长计议。”说着招呼了一个庄里的丫头,给林寒初拨了一间靠后院僻静的屋子。又吩咐厨房送了午饭和衣服,很是周到。林寒初这三天来几乎没好好吃过饭,睡过饱觉,一见可口的食物便赶紧吃了起来,也顾不得女孩子家的矜持了。只看的那个小丫头在边上嘻嘻地笑。饭后,林寒初倒头便在床上睡了起来,梦里出现师哥的脸,时而亲切,时而陌生。还有父亲的脸,脸上血泪伤痕模糊不堪。林寒初转醒过来已经傍晚时分了,这一睡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那个小丫头又伺候林寒初换衣梳妆,一切整理妥当后,林寒初才深深松了一口气,看着铜镜里自己略带憔悴的脸,她又回想起三天前发生的那一幕,恍如隔世。

“林姑娘,你真好看。”边上的小丫头对冲着镜子发呆的林寒初说道。林寒初的思绪被她打断,于是借机向她问起方野鸣:“喜儿,你们方老爷平日对你们好吗?”喜儿撅着嘴想了一想,支支吾吾:“也说不上来好不好,老爷平时客人多,也不太搭理我们这些下人。”边说边把头低下去:“但只要我们做错了事,老爷就会管教我们。”林寒初接着问:“哦?做错什么事?”喜儿擡起头,一张小嘴一撇,有些不服气地说:“比如前些日子,有客人来见老爷,好像也是承天教分堂的,当时知府大人也在。我进去送茶,那个承天教的什么堂主一见我走进,就狠狠瞪了我一眼,吓得我把茶杯摔在了地上。老爷就一步上来打了我一个耳光子。” 林寒初觉得有蹊跷,追问喜儿:“那个瞪你的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他们当时都在说些什么事情?”喜儿皱眉,想了一想,对林寒初道:“好像姓严,他们一直在说什么襄州,烈鹰。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林寒初一听,此惊非同小可。这么看来方野鸣明明早就知道严亮和烈鹰门勾结,企图攻打襄州宗教的计划,却在她面前装作一无所知。并且连官府也牵涉其中。这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但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方野鸣对自己不怀好意。林寒初在喜儿面前并不发作,只对她说自己有些累了就不和老爷一起进餐了,想早点休息。喜儿不以为然,也就如实回报。

***

愁云闭月,夜静如潭。子时将近,僻静的后院中虽没有了日间烈阳下的灼晒,但地上依然散着一股温热的暑气。仰头不见新月,唯有散射的月光隐隐投入院中,东南角栽有一棵老松,树下有一石井,树荫遮蔽,乌鹊倦栖其上,那井口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向外吐着这院中唯一的几丝凉气。不知何时,北面的院门处两个人影迅速闪过,一前一后皆蒙脸而来,露出一对招子,在黑暗中格外鬼祟。

“动作快些,把窗户还有房门给我锁上!“两人轻蹑手脚地来到林寒初所住的屋前,其中一个指使另一个。只见那人小心地从身上摸出好几把把的青铜广锁,用极轻的手法拨开锁心,往两扇窗和一扇门把手上一一栓去,随后又慢又稳地将锁扣回,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

“都锁严实啦?”头一人低声再次和他确认。谁知还不等回答,突然屋后一个清脆纤细的声音传了,紧跟着闪出一个瘦削的人影,已经用剑指住了其中一个蒙面人背心。正是林寒初:“方叔叔,你白天还要尊我为教主,怎么半夜就来偷偷摸摸把我关起来呢?”

“你!你胡说什么?”带头的那人一听被戳穿了身份,后退一步,语气尴尬。

“你还是把面罩去了吧,这么热的天,怪难受的!”林寒初厉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严亮他们合谋,参与了剿灭承天教的计划?”

方野鸣将面罩一揭,那张丰满的方脸上一改白日里和蔼可亲的模样,双眼微眯,将额头的皱纹挤到了眉心,面露凶刹之气:“好侄女,你聪明的话,听我的吩咐,跟着方叔叔,我保你性命无忧,不然你的下场和你爹一样。”

“妄我爹信任你的t忠心,没想到头来你还不如严亮他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如此心狠手辣。跟着你?是打算把我交给季焕?还是那个叛徒齐望亭?到了他们手里,恐怕也不过死路一条?我没那么天真会相信你的鬼话!”

方野鸣嘿嘿嘿冷笑三声:“侄女你莫怪方叔叔狠心,实话告诉你,自打你逃走之后,烈鹰门便传令江湖捉拿你,季焕是铁了心要收复所有承天教旧部,他广告承天教各分堂和门下弟子谁能抓住你便可赏钱五百贯,直接升任烈鹰门堂主。官府也要你的项上人头,也值五百贯钱。如今你已成丧家之犬,即便我不抓你,这天下之大也已无你容身之处。还不如成全了你方叔叔,让我好换取个名利双收。”

林寒初不曾设想才短短几日,自己居然成了黑白两道人人觊觎的香饽饽,即便今日从这承天教均州分堂走出去,在江湖上自己也并无宁日,面对她的是一场连着一场的厮杀争斗,此刻只是一个开始。她身上背负着承天教几百人的血债,又怎么能无声无息地在这死寂一般的后院里束手就擒呢?林寒初抢步上前,从背后反抓前面那人胳膊,横剑抵着他脖颈,要挟方野鸣道:“你要是敢过来,我就先杀了他。”那人忽然被缚住,赶紧叫到“师父救我!”

方野鸣沉着嗓子说道:“这种不成材的徒儿,不要也罢!”话音还未落,便一剑刺向那徒儿小腹,利索地拔出剑。林寒初万没有料想方野鸣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只听那徒儿几声惨叫,便佝偻着蜷缩在地上。方野鸣脸上表情狰狞,眼看就要向林寒初扑来。林寒初紧紧捏住手中的青云刺,耳中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方野鸣提剑一步步缓缓向她逼来,不紧不慢,如同一头饥渴的猛兽抓拿一直待宰的迷途羔羊。林寒初步步后退数步,突然后跟撞到了什么物件,她猛然回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那口石井边。她左手下意识得抓住井缘,不住颤抖。

可就在她回头的一瞬,方野鸣显然发现了她的恐惧,一把抓住林寒初右臂,林寒初恍然回神,提剑朝他刺去,可是下臂已然被他粗大的手掌死死捏住。她提起微颤的左手去推开他,可方野鸣以一种碾压般的力量将她向后推去,眼看她就要落入身后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林寒初用力挺起腰,死死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后背,拼命抵抗。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也许就在下一瞬,她便要耗尽气力跌入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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