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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燃(上)(1 / 2)

第82章 燃(上)

◎火海中一人策马而来◎

欧阳太守府邸

“算了老师, 咱们长话短说。”宋清庙微微蹙眉,“您把学生和余粥喊来,到底是有什么方法能让潘芳芳认罪?”

正值一天中光线最好的时候, 冬日暖阳洒在庭院的万年青上, 余粥方才来时四周都观察了一圈。

偌大的府邸, 冷冷清清,除了太守这屋有居住的痕迹之外, 好像家眷全部已经撤离。

因为行走得太过匆忙,花盆处还落下了一个拨浪鼓。

欧阳太守这次是下了狠心,要与潘家拼到底。

慈祥和蔼的老人, 此时脸上的笑意冷却下去,眉心稍敛, 重新拿起了毛笔, 在方才没写完的宣纸上笔走龙蛇,不怒自威。

他道:“你们能来,便是已经成功了一半。”

宋清庙一怔。

余粥道:“劳烦大人恕罪,如果余某没猜错, 您是用我二人来吸引注意力的吧?”

阳光下他眸色甚浅, 与宋清庙对视一眼, 宋清庙一点就通。

太守未发话, 余粥继续说下去:“来的时候余某就在想,您身为宋大人老师,知道宋大人对道路方位不敏感;如果是真的急切见到她,应该派人来接应带路, 而不是等到我们在山上过了一晚上才姗姗来迟。”

宋清庙哑然失笑:“而且今日一早您让童子备马车, 大张旗鼓地将我们从山上接下来, 也是因为这回事儿吧。老师, 您啧啧啧……姜还是老的辣。”

太守放下毛笔,望着桌案上的墨迹眉梢舒展,继而才看向宋清庙和余粥。

他笑呵呵道:“年轻人嘛多吃点苦没事儿,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想多活两年。”

“意思也就是,从宋大人与我出乌镇的那一刻,就被盯上了。”余粥道。

“至少在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宋情庙看了一眼他。

余粥听懂了言下之意,一会儿回去就不一定安全了。

“老夫自有方法保你们平安,”欧阳太守道:“认识了位江湖高人,会在危难之际出手相助。”

“若要定罪,首先‘罪’成立的条件,便是有‘法’。”老者眸光犀利,将自己的刻章盖在了方才的宣纸上,落下时重重一声。

他招手示意余粥和宋清庙靠近,余粥一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所养父母,凡所虐孩童者,轻则五十大板,重则流放三千里,孩童转交亲属抚养;”

“所养父母,凡弃孩童者,流放二千里,孩童转交亲属抚养;”

“拐卖孩童,主犯处以车裂之刑,从犯游街示众处以绞刑;”

“所伤孩童者未及束发之年,发配苦役;超束发之年……”

洋洋洒洒的一整页律法,按照案情轻重、犯人年龄等种种因素归类整理,里面对于孩童的保护有奖有罚且详细无比,很难想象这是一位老人在与他们谈笑的功夫默写出来的。

“早在八年前,这些律法就该颁布了。”欧阳太守眼眶发烫,声线颤抖:“老夫当年懦弱,对不起那些孩子,对不起那些孩子的爹娘……今日,我来还你们一个公道!”

余粥心口发烫。

此法颁布,不仅是余招娣余早夭能在个正常的环境下长大,天下多少正在暴力中受难的孩童,他们一直阴霾的天空,终于放晴了。

*

一辆马车悠悠出了太守府,还是先前进来的那辆,不到两个时辰又原封不动地出去。

马车前后有四个侍卫保护,正慢悠悠地朝着断头山原路返回。

树梢无风反而摇动,行至山林深处,叶片宽厚密不透风,光线阴暗。

倏然一箭矢猛地射向马车内,周围顿时涌出一群黑衣刺客与之缠斗。

四名侍卫寡不敌众,竟想都不想立马弃车而逃,刺客踹开车厢门,见里面坐的压根儿不是什么活人,而是穿着活人衣服的稻草。

“不好!追那几个侍卫!”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被忽略的侍卫已经分别逃向不同的方向,其中有两人便是宋清庙和余粥。

余粥虽早已做了心理准备回来的路上会有危险,但第一次经历此等场面,还是不由得掌心冒汗。

太守府大部分侍卫要来保障太守安全,不做无谓的牺牲;

分给他们的两名侍卫已经混淆敌人耳目,引走了一小部分敌力。

余粥一手控着马缰,另一手捂了捂胸口前的密信,里面便是太守盖了刻章的律法。

只要他和宋清庙带着信件回了衙门,就能凭章当场公示新律法来传唤潘芳芳。

身下的马儿跑得飞快,在崎岖的山路上宛如离弦之箭。

身后突然传来了铁蹄的声响,余粥心跳加速,从袖口摸出了匕首随时防御。

他不像其他人会武,光是马蹄颠簸下肢就已经被震得发疼。

“看见了,有个人在那——”

随着一声大吼,身后箭矢宛如雨点般袭来。

余粥一扯马缰改变方向,闪着寒光的铁头擦着他耳畔呼啸,马儿长嘶。

正巧宋清庙也被逼到朝这个方向逃命,她侍卫帽不知掉在何处,拧眉大喝:“余粥,朝下走!驾!”

刺客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余粥调转马头跟在宋清庙后面飞驰,他们朝着几乎垂直的崖壁纵马。

当场就会被冲进汇流的大海中。

“不能朝一拉马缰,马儿又跃到在半山腰崎岖小路上奔跑。

“站住!”

身后刺客和余粥不过一个手臂距离,抽剑刺上去,余粥抽出匕首抵挡,半个手臂被震得发麻酸疼。

他这个视角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凭着马儿自己的知觉奔腾。

崎岖的小路即将走到尽头,宋清庙夹紧马身双手拉开箭弓,刺客一击毙命。

“抓紧马缰!”

就在马儿即将跃上平地的一刹那,一抹寒光闪在她视野中央,宋清庙瞳孔骤缩,当即纵身一跃弃马滚下崖壁,余粥心脏一紧,手疾眼快地扯着马缰转方向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捞上马。

“有埋伏。”她惊魂未定。

果真,一柄锋利的钢刀挥来,若她方才真的骑马跃上平地,现在人都成两半了。

“驾!”余粥头皮发麻,越在这时候他反而越镇定,身后的宋清庙又射出一个箭矢,忽地大声道:“余粥,我们不能一起走!太危险!”

余粥回道:“好,你来控马缰!我在前面岩石处跳下去给你拖延时间!”

“我留下你走!”

她大声回应道,修长的手指被弓弦勒得发紫,一同连发了三支箭矢,手腕青筋突出。

“你在说什么话,”余粥厉声道:“密信你去送……”

“你儿豁是不是傻!”宋清庙爆发,蜀地方言大骂道:“他们认识老子,不可能搞死老子,老子好歹是知县!要是你娃子被抓就死路一条!”

说罢余粥腰间一重,原来是宋清庙将自己的佩剑挎在了他的腰上,按着余粥的肩膀发力,飞扑至身后那刺客马上,大喝一声与之赤手空拳缠斗。

果真为余粥拖延了时间,事已至此不能白费了宋清庙的“牺牲”,余粥鼻尖酸楚咬牙大喝声:“驾!”

“别放走了一个,追!”

前方已经无路可逃,是断崖崖口,但好消息是对面低处有着另一个断崖。

后面刺客穷追不舍,唯有从断口处跳下去,殊死一搏。

“交出东西,饶你不死!”

后面刺客怒吼。

还差不到一百米,耳畔崖风宛如刮刀,撕扯着他的头皮上的墨发。

余粥恍惚了一瞬间,似乎想起那日上断头山采摘菌子时,自己吊在崖壁上,看着日光从地平线喷薄而出的模样。

残阳血红,山风凌冽。

“驾——”

心脏近乎在一瞬间停止,身后的追兵也没想到这厮真的跳下去了。

马鸣回荡在山谷,惊起满山归鸟,呼啦啦地一片振翅飞扬。

前蹄落地,后蹄却颠簸了一瞬,踩着的石头突然碎落,余粥手上皆是黏腻的细汗,攥着马缰掌心摩擦得血肉模糊,整个人直接被掀翻。

马儿受了惊,余粥却被甩落,身体惯性翻滚了几圈,在身子悬空的瞬间死死攥住了崖边的枯树枝。

追兵不死心依旧在放箭,箭头却都在距离余粥一臂时就掉落山谷,被茫茫大江吞噬。

余粥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半个身子悬空在崖边,脚下蹬的只有湿滑的青苔,身侧的瀑布水雾奔涌,与冷汗一起打湿了身子。

马儿焦躁地踏着马蹄,余粥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喝了一声,血液几乎凝固脸颊发紫,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硬是在双脚悬空的情况下将仅凭双臂,将自己撑了上去。

“哈……哈……”

他全身湿漉漉地瘫在地上,马儿咬着他的袖口把人扯拖远离悬崖。

余粥用掌心抚了抚马儿鬓发,留下个血手印儿,

他莫名翘着嘴角笑了一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干净的衣服沾满了泥浆子。

余粥扶着树干跌跌撞撞起身,继续迎着月色纵马飞奔。

*

太阳楼

姜烈渊一天都处于极其焦躁的心境。

终于挨到了晚上,甜品这东西很少有人当做晚饭吃,客人也渐渐少了起来,现在仅剩下两桌。

王姐日结了伙计们的铜板,挎着算盘坐回桌子旁,与小妖一起算账。

姜烈渊喝了口茶,眼神半分不离角落那桌。

还剩下两桌,要求白嫖新品的小胖子,还有一桌就是那两个可疑的荆阳男人。

“除去成本,今日赚了一百三十二文。”王姐放下算盘,揉了揉肩膀道:“怎么说呢,比预期差一点。”

“减少人工费试试。”小妖道:“少请一个伙计,明天让小蝶来帮忙。”

“你呀,就是看不惯小蝶清闲。”王姐无奈道:“她照顾着两个小孩子呢。”

小胖子吃完最后一口甜点,抹抹嘴道:“小二,赊账!”

“本店不赊账,没钱就把你扣押洗盘子。”王姐玩笑道。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叉腰望着一片狼藉,眼珠一转对姜烈渊道:“余粥平日可都是洗碗的,你要帮忙就帮到底,一起洗碗。”

姜烈渊没说话,面色阴沉。

“开玩笑的。”王姐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让小胖子来赊账,不然真不能把人扣着不放。

小妖低声道:“那两个男的吃完好久了,咱们要打烊了,他们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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