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飞威平路遇敌兵
被雪绽梅的朔王府中,年的气息也不浓重。
天色已极晚了,谷梁初却对着一碗素面出神。
梁健为他拨拨烛火,“王爷快吃吧!等下就要泡涨了!去年还能消消停停地过生日,今年却要替皇上祭祀天地祖先,这么晚了才能吃口寿面。”
谷梁初只做一个笑的意思,“自从宁王离京,父皇始终都说龙体欠安,不过就是懒得应付这等过场。从前孤的身份不明,自然替代不得,而今如纸滴墨明摆着的,如何还不使唤?”
梁健虽较谷矫心细多了,也不会像弓捷远一样抱怨那个做爹的皇帝不记得儿子生日,只是说道,“累自然累,也比受忌惮好。”
“仍在认真看着孤呢!”谷梁初慢慢地挑起碗里面来,“工部忙三火四地加紧建造东宫,过年都不肯停,什么意思?”
梁健闻言也点头道,“住到宫里面去自然诸多不便,但也躲不掉吧?”
谷梁初摇了摇头,“不便还非最要紧的,皇宫总比北王府大,什么角色能将咱给盯死?却且不去,孤要在这儿守着捷远种的梅树。”
梁健下意识地望望窗外的树,“是咧!小主子还不曾看过它开花呢!”
“此刻他该去辽东了!”谷梁初缓缓地说,“可快活不?”
弓捷远无心快活也无心凄苦。
海船凌晨便即到了金州,虽没赶上守将当值的好时间,当真也未怎样耽搁,留了船只船工原处等待,二十几个精兵立刻纵马穿境,如飞也似,直扑威平。
即便乘着不系,弓捷远也有些躁。
他想父亲想得心急如焚,得到机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来,已经顾不得这个决定是否草率,是否会给自己招惹祸患。
柳犹杨无疑是个好师父,但他到底是不是个好谋略家,弓捷远心里还没有底,他只知道辽东被围已近四个月了,这对任何一个边城都是极大的考验,对弓涤边亦是。
继续苦熬当然可以消耗敌人的士气,自己这边也一样。
谁都是人,不管是北元的军兵还是大祁的军兵,都只是人。
僵持得太久了,两下都很需要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
这种关头,只有毫不犹豫地彼此信任,倾尽全力地携手共进。
一路罡风凛冽,说是只有五日的路,当真在冰天雪地里奔驰起来时皮肉都受刀割样痛。
二十四卫毫不叫苦,弓捷远自更不会,他们日夜兼程地赶,未过一半路途,纵有绸甲的深鍪兜罩,弓捷远那张娇艳的唇也裂开了许多血口子。
二十四卫们都比他要皮糙肉厚,弓捷远不得不留在外面的脸和手肉眼可见地粗糙起来,变化迅速得如同边跑边在急剧衰老。
可是没人在意,快速赶到威平既然是主子和小主子的意思,就是他们最重要的共同目标。
只有见到了弓涤边,或者看清辽东那拨数量最众装备最足的敌军具体是何情形,这一场海陆变换的忙才有意义。
凭什么泱泱大祁要给那些兽皮弯刀的家伙们围住好几个月?
凭什么?
等到弓捷远的脸颊也皴破了,郭全才终于想起撕幅袍巾给他覆面。
不能怪师兄想不周全,经年累月地在外闯荡,他也是头一次遇到弓捷远这么不禁糟害的肉皮子。
本是辽东的少将军啊,本是风雪中长大的人儿,如此受不住吹?
糙汉子们黑了也便黑了,粗了也便粗了,哪有像他这样裂小口子,甚至要淌血的?
真娇!
弓捷远不娇自己,沿路都在目光炯炯地观察地形,回忆自己可曾来过,思索《柳下记》上如何描绘此处,琢磨会不会有伏兵或者敌哨,换位地想自己若是到过这儿的北元将领应该怎么调兵才对。
最好的历练是上阵,亲临其境。
经验都是不知不觉积累起的。
北元亦有春节之俗,然而他们是因饥馑兴兵,这几个月,看着气势汹汹勇不可挡,其实没在弓涤边的手里讨到什么好处,这节怎么过呢?
大祁军民也该忍不住了,决战一触即发,所以北元便把力量集中在威平附近,誓要拿到辽东总兵?
不然奔这一路上怎么些许粮兵散勇都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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