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分两院各藏烦恼
谷梁初退着身子提起脚,支住公孙优不断前靠的身体,冷然问道,“发誓无用,你只将当日之语一五一十复述与孤,孤自有分辨,但有一点儿不是原样,今日你便死在这里孤也只会命人丢出门去。”
公孙优闻言只得跪好,垂首想了一会儿方才慢慢说了当日之语,然后很是悲伤地道,“只这几句,绝无隐瞒。小弟不知司尉因何失态,也不知道得多真心才能得到姐夫信任……姊姊是姊姊,我是我……小弟固然亲爱姊姊疼爱郡主,但对姐夫的心……姐夫当真不解得吗?只不在乎也就算了,为何总是这般绝情……”
谷梁初听他哽咽起来,沉面站着,不发一言。
公孙优仰起头去看他,脸上挂了一层泪光,“姐夫,若是不能见姊姊和容儿,也不能见你,我还做这个侍卫干什么?还活着干什么?”
谷梁初垂眼瞧他一会儿,终于擡手抹抹他的脸,声音依旧十分沉冷,“公孙优,你爹娘辛苦养你,教你读书习武,难道就为让你在孤面前哭哭啼啼要生要死?容儿若见你这样子,会如何想?”
公孙优低下一点儿面孔,似终知道羞耻。
“眼睛莫只盯着孤瞧,”谷梁初负手走开一些,对仍跪在地上的公孙优说,“多看看别的事情。还是从前之语,有个男儿模样,好好做事,封妻荫子。侍卫大人自成体统,孤王如何不当你是好亲戚呢?”
梁健得了吩咐,进来拽起垂头丧气的公孙优,送到府门扶上马背方才回来复命。
“他这样子,不看容儿也罢。”谷梁初露出一丝厌烦,“什么时候正正经经端端庄庄,才是郡主当见的人。”
梁健小心觑他一眼,“王爷听着,舅爷刚才可是说了实话?”
“他再胆大妄为,那等地方也无机会太过放肆,”谷梁初蹙眉说道,“当也没藏什么。”
“就这几句话,”梁健有些纳闷,“司尉何至……”
谷梁初冷笑起来,“他那性子,自然至于。”
梁健闻言就又窥窥他的脸色,“送到世子那儿去倒很安静,这几天药也服了饭也吃了,没事儿院里走动走动,间陪世子下棋,还算宁稳。”
谷梁初只听不语。
“太医们明日来替司尉更换小固。”梁健又说,“总算苦楚少些。腊八当可陪伴王爷进宫……”
“不用他。”谷梁初这才开口,“父皇已经吩咐养着他,他既喜欢瞻儿,只要不见着孤就肯老实,便在那里养着吧!不用应虚景儿了。”
“啊……”梁健卡了一下,“那就一直住在世子院里?王爷……不要他了?”
谷梁初静了半天才冷笑道;“孤王想要没真心的,不能一千也有八百,缺他这个能作闹的?”
梁健没有再说,只在心里苦笑——真是嘴硬的王爷,你要一万都有,却还不是指望这个作闹的人有些真心?不然何必非要恫吓舅爷听个原委?
弓捷远换了固定轻松许多,僵硬多日实在闷不住了,看见谷梁瞻在院里练武便也出去活动筋骨。
谷梁瞻劝说他道,“司尉莫要着急,且多恢复恢复再来活动不迟。”
弓捷远闻言对他笑笑,“属下虽非能征善战之将,若同父亲一起,此时也在城防巡视。憋了这么一大段日子了,实在是喘气都不痛快,再窝屋里干待,怕要憋闷死了。”
谷梁瞻正在认真扎马,闻言也笑,“司尉说得吓人。我却不甚明白,便无外敌叩防,将军也要日日巡视?那般劳累如何休养生息?只管操练兵马,等着哨守来报就是。”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弓捷远不爱扎马,擡腿去踢院内一个草靶,“我爹是日日亲操兵马,军士歇气儿的工夫自己又去四处巡防的。他待不住,天天都看防图,觉得哪里不太妥当就去哪里查视一番,或者重新排布调度,或者加强兵力。夜里又总读书,从不贪睡,直如铁打一般。”
“镇东将军勤谨励精,”谷梁瞻蹲成一个小钟,点头赞道。
弓捷远踢了几下草靶便觉腘窝扯痛,想起前日谷梁初狠踹自己的事,情绪突然坏了,收腿站好,默默立了一会儿方道,“属下虽然不肖,难如亲父强健坚韧,也愿吃苦报国,却得什么时候才能去辽东啊?”
谷梁瞻闻言收势直身,安抚他道,“司尉只比我大九岁,可急什么?该养伤养伤,该练武练武,该有机会的时候自然就有机会。”
弓捷远回眼看他,突然笑了,“世子,你方十岁,却总像个老先生,自己可知道啊?”
谷梁瞻也便笑了,“司尉不过十九,作甚满心沧桑?此生且长,咱们作伴等着机会便是。”
弓捷远听了孩子的话不再笑了,凝神看了看他,而后慢慢仰头望天。
小院之上一方天空蔚蓝干净,虽不辽阔深远,却是晴湛湛的。
腊八这日礼节不算特别繁复,谷梁立只与百官和宗亲分了一些上等粥米闲叙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散了人。
谷梁初回到府里解下披风,总管倪溪过来说道,“启禀王爷,按例今晚应当阖家共宴,不知王爷什么吩咐?”
倪溪年纪未过三十,长相精瘦利落,看着不像太监更似一个账房先生。他本唤作倪喜,谷梁初于他入府那日改成了“溪”。
听他询问,谷梁初捏捏眉心低声说道:“咱们小日子,也不用总是按例,吩咐厨里足足地用料熬些好粥,给世子和王妃们各送一些就是了。”
倪溪伺候他未久,而且本来也是谨慎惯的,听了不敢多劝,应声走了。
还是梁健站在边上看他半天,硬着头皮说道,“王爷很久没去王妃院里,上次进宫遇到,也没说上几句。大人就罢了,郡主和小王子必然十分思念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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