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鸢听完后却是一言不发。他倒是想发言，可是你让他说什么？说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可是因为我现在是个NPC必须把你送进永劫之门？楚照鸢说不出口。他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减小对凌清川的伤害。
然而，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越是不开口才越可怕。凌清川一直等不到楚照鸢的回应，宛若惊弓之鸟，慌乱极了。他忍不住道：“师兄，你要相信我。”
楚照鸢轻声道：“凌清川，你两年前就知道自己的魔族身份了，居然瞒了这么久。”
也是不容易。背负着身份秘密的每一刻，想必都是煎熬。凌清川在罪红衣任务中确定了自己的身份，而那时，恰好是楚照鸢极限二选一没有选择他。不被选择，身份又被婴灵戳破，不知那时候的凌清川心里到底有多难过。
可这番同情注定说不出口，而他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与刚刚所说的话，无形中就给了凌清川一种：“两年了都不说，果然是居心叵测！”的感觉
他忍不住卑微地拉住楚照鸢的衣袖。
楚照鸢根本不敢回头。他不是没见过凌清川被人抛弃的模样，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眼神有多无助，多彷徨。只是，他不能心软。楚照鸢道：“凌清川，如果是你，你会信吗？”
隐瞒两年的身份，死去的掌门，带血的佩剑，以及魔纹已现的魔族。若是凌清川自己，恐怕也不会相信。
他失魂落魄地擡起头，直直望向楚照鸢的背影，喃喃道：“师兄，今日论道时，你说魔分正邪，我没有做坏事，哪怕是魔，也是个一心为正的魔。为什么你不肯试着相信我？难道师兄也是因为身份才会不信吗？”
......楚照鸢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一番激情输出不仅输了百家论道，还让凌清川捉住了七寸。搞得现在他想反驳都不行。
总不能上午说了，下午就不认账吧？
他的人设可是天之骄子，又不是满口谎言的花花公子啊！
妈的，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绝对不会激情开麦了。
沉吟片刻，楚照鸢抽出衣袖，转过身来，直面凌清川：“凌清川，你在意什么，什么就会折磨你。我不信你，或者说，我不敢信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仅仅是因为我不信。”顿了顿，继续道：“我曾告诉你，不要去讨好一个轻视你的人，那么现在，你也不要去试图让一个不信任你的人选择相信。”
凌清川喉结动了动，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楚照鸢，未语泪先流。他涩声问道：“师兄，你这是要抛弃我吗？”
！！！！！楚照鸢当初可是说过的呀，绝不会抛弃凌清川。
今天这是要将自己的嘴巴抽肿吗？
他根本不想这么做呀！楚照鸢是唯一一个看到凌清川被陷害的人，而且也是对他做出过承诺的人。凌清川从小就被人抛弃，若是自己也这么做了，岂不是等同亲手掐灭他的希望？
可是，既然系统提示的是凌清川会奇遇逆袭，那楚照鸢出手也不算伤人吧？在这里夜北宸将凌清川害的那么惨，若是自己对凌清川的奇遇推波助澜一把的话，其实也算做好事了吧，到时候凌清川就有捶死夜北宸的能力了......个屁！
......妈蛋，能不能来个心理医生给他好好做下心理建设呀！无论怎么PUA，他都放不下心理包袱啊！
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楚照鸢召出了后羿射日弓。
他慢吞吞地拉弓，搭箭，对准。凌清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你、你要杀我？”
楚照鸢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微微侧首，低声道：“你也可以动手杀了我。”
其实，楚照鸢只是想让凌清川断念。他掌上有命印，杀了凌清川自己也会死，怎么可能想要杀了他？可是，如果再这样揪心下去，安慕寒他们来了，凌清川必死无疑。而且，他实在不想看到凌清川一副满怀希望的样子，委屈巴巴地求自己相信。
那眼神对他来说，太折磨了，比天下最锋的利刃都让人疼。
在凌清川的印象中，楚照鸢一直很温柔。他会为自己挡暗器，会舍命相救，会在不经意间低眸轻笑。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将杀人的神武对准自己。
就那么，对准他的心脏。凌清川沉默不言，身体却在发抖。
楚照鸢道：“清川，你知道我不能杀了你。”
凌清川听到楚照鸢没有再叫自己的全名，又改了话，说不杀自己，眸光顿时一亮，还以为是他想通了。谁知，楚照鸢晃了晃手上的命印，却道：“若你死了，我也会死。所以，你自己去魔界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他的眼神飘向二人身后的永劫之门。肆虐的火焰吞噬着周围的结界，黑烟如同魔气一般将周围弥漫，门前便是煞气重重的烈焰，那门后的永劫之路恐怕更加危险。
凌清川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喃喃问道：“师兄，若我不去呢？”
那里危险，黑暗，烈火重重，可这些都不是我不去的理由。
因为那里没你。
楚照鸢闻言，执箭朝凌清川逼去。他向前一步，凌清川就后退一步，直到来到永劫之门前，退无可退。楚照鸢道：“走吧。”
只要再后退一步，凌清川就会进入永劫之门了。楚照鸢希望凌清川可以主动进去，他真的不想出手对付他。
然而，凌清川怎么可能死心？
他还是不相信那个说着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师兄，真的要将自己抛弃。那个舍命相救的温柔少年会如此无情。
他一把握住楚照鸢手中的箭羽，心中想着，那就杀了他吧，反正楚照鸢也会和他死在一起。
这样，也不算抛弃吧。
楚照鸢做不到！根本做不到！手中的箭羽不能再用，若是像电视剧似的阴差阳错真射杀了凌清川，那可就罪孽深重了。
他猛地抽回箭羽，将后羿射日弓召回。
因为动作迅猛，凌清川的身体也跟着摇晃几下。
见楚照鸢收回弓，凌清川还以为自己的孤注一掷，赌赢了，原本死寂沉痛的心忽然活了过来，连暗淡无光的眼睛也闪过一丝微弱的星光。
然而，楚照鸢却再次召唤出殇天，将凌清川捆了起来。
知道他会挣开，楚照鸢迅速出掌，将凌清川推进永劫之门中。
那丝微弱的亮光，终究还是被楚照鸢亲手熄灭。
三位峰主赶来的时候，楚照鸢还跪在刚刚消失的永劫之门前。身后，竟是云菩提的尸体！
叶望疏看到地上的明心，脱口道：“凌清川怎么不见了？
而细心的安慕寒也发现，爱徒的神武殇天不见了。可看着楚照鸢黯然神伤的样子，并没有询问。
任逍遥只看了一眼云菩提，便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了。他也问道：“照鸢，凌清川不是总跟着你的吗？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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