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正声道：“通常无为而无不为。”
明献立刻又问：“真正的道是什么？”
陈序缓缓地道：“道可道，非常道。”
凌清川沉吟道：“人道茫茫，仙道渺渺。”
明献轻笑一声，又问：“那诸位认为最高境界的道又是什么？”
四人互相对望一眼，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依旧齐声道：“上善若水便是其最高境界。”
明献从容不迫道：“诸位仙友皆知其道，是道可道非常道，是通常无为而无不为。更是凌清川所说的人道茫茫，仙道渺渺。而我还要补充的是，道是法则，是规律，是因果。天地万物从道中来，我们修道，修心，为的便是达成上善若水的至高境界。然而，这些都是从仙道，甚至是人道来论的。请注意，我们所论的道，不包括魔道。须知，道是因果，魔的因便是邪，道是法则，除魔卫道便是吾辈所守的法则。我们论道修道，便是为了得道。得道成仙，从而上善若水，惠泽万物。这便是我要论的道。”
于正邪仙魔的角度，明献论证了何为道，如何得道，修道。更重要的是，他一阵见血的提出道是法则，除魔卫道便是仙门所守的法则。这句话很是透彻清楚，似乎直接将得道的方法给出，再也不是晦涩虚空的大道理。
众弟子在明献发言完，怔然片刻后，忽然齐声拍手鼓掌，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
自古以来（只要是修仙文），除魔卫道便是主流仙宗的共识。明献将共识与虚空摸不到的道结合，切入点新奇却具有普遍性，自然受到了大家的追捧。
而凌清川闻言，内心却极为恐惧。尽管表情掩饰的很好，可是眸底闪过的一丝惧怒之意，恰好被楚照鸢捕捉到。
他只觉得，鸣烈的鼓掌声中，师弟凌清川就像个异类，一个想努力融入，却终究被身份排斥在外的可怜人。当听到大家拿堂而皇之的大道理来排挤，甚至是除掉他时，怎么可能不生气，又怎么可能不会害怕？
楚照鸢心里升起一股可怕的烦躁感。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我师弟只是身份不同，又没做坏事，他好可怜”的白莲心态已经发作，待反应过来时，已经主动将肖遥换下，站到了凌清川旁边，一抻衣袖，正声问道：“敢问道友一句，何为最高境界的道？”
明献对于楚照鸢略有耳闻，本以为是候论，不会与他对上，谁知楚照鸢竟然换下了发挥不错的肖遥，还重复问了自己刚才的问题。不过他还是礼貌回道：“上善若水，便是最高境界的道。”
楚照鸢：“那何为上善若水？”
明献朗声道：“上善就像水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
楚照鸢轻笑道：“道友，天地万物从道中来，既然谈到了万物，那天生万物是否为道？”
明献不知楚照鸢何意，回答渐渐小心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脱口而出。沉吟片刻后，才点头道：“是。”
楚照鸢立刻跟道：“既然天生万物是道，仙魔也是万物之一，那道中是否也应该有魔的存在？”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刚刚还掌声雷动的会场一片死寂。凌清川蓦然看向楚照鸢，却见他目光极亮，本是清绝之姿，此刻却格外张扬肆意，不觉心下漏了一拍，脑中登时一片空白，除了盯着看人外，便再无任何反应。
台前的任逍遥闻言也是一惊，手中的笔不小心掉落在地，恍惚了片刻才捡起来。
明献支支吾吾回道：“仙魔的确是万物之一，可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照鸢并没有给对方狡辩的机会，凌厉回击道：“最高境界的道，是上善若水。上善之道要我们爱人，爱己，爱万物。魔是万物之一，上善之道却要我们惠泽，那除魔卫道是不是就是错的？”
此话一出，简直颠覆众人三观。然而，楚照鸢依旧继续道：“我认为没错，真正错的，是道友的那句道是因果，魔的因便是邪。我认为与其说道是因果，不如说道法自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花开花败是自然，善恶是非，仙魔人妖鬼灵也是自然，它们都在道之内，是万物本身，也是万物的自然规律。道要求我们无为，修道在我看来，就是要我们顺其自然。对花开花败顺其自然，也对仙魔正邪顺其自然。我认为，魔若只对应邪，那便不是自然。它必定是分正邪的，一如花既有开，也有败。论来论去，何为道？”
楚照鸢轻笑一声，作了总结：“说实话，我不知何为道。因为在我看来，道分三种：不可说，很难说，可以说。天机不可泄露，这种道自然不可说。可以说，自然是公知之道，没必要去论。而很难说的部分，才是我们今天论的道。因为有不可说的部分，道并不完整。但我想说，如果给我心中的道下结论，那便是顺其自然，自己走出自己的道。无论仙魔，皆可修。”
此时，诸派弟子已经石化，小白花和木荆紧张的咽了口水，肖遥与凌清川则是死死盯着楚照鸢，出奇的沉默。而评委也是脸色煞白，恨不得耳朵聋了，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炸裂的言论。
楚照鸢一番激情发言，却见在场各位恐怖如斯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算是大逆之言。便自觉走下高台，走出会场，去找掌门云菩提领罚去了。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小白花和木荆就跟了过来。原来是十二位评委除了任逍遥外皆给了上玄派不通过的决定，他们五人输了自然下了场。
楚照鸢耸了耸肩，哀叹一声，看来这次无极宗要卫冕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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