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温阑伸出手指,又轻轻点了点叶初雨的额头,没说别的。
叶初雨却嘻嘻一笑,抱着萧温阑的胳膊,先下手为强,撒娇道:“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
一句话先给萧温阑戴了高帽,把萧温阑弄得直瞪眼睛,忙说:“我可没说不罚你哥。”
“娘。”
少女嗓音娇软,撒娇的时候拖长着音,让人听着,就忍不住想答应她所有的事。
萧温阑本来就是个女儿奴。
对于叶初雨的请求,她从来就没什么底线,尤其还被人这样抱着胳膊撒着娇。
虽然无奈,但终究还是答应了:“这次就先放过你哥,再有下次,我一并找他算账!”
“那叶星河……”
叶初雨小心试探道,说起最后一个关心的人。
萧温阑瞥她一眼,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偏故意道:“你说呢?”
“这事其实跟叶星河也没什么关系,要怪就怪秦琛,但这事追根究底,其实还得怪到我头上。”
“要不是叶星河,当初为了帮我出气,他也不会跟秦吉打架,秦吉要是没被退学,那么秦琛,也就不会为了帮他哥哥出气,故意折腾出这么多事。”叶初雨仔细说道。
“而且叶星河现在自己就够愧疚的了,您就别罚他了。”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温阑有些不高兴:“我要是早知道秦家那个混账东西,当初敢这么议论你,他就不是被退学这么简单了!”
秦家为了护住那个混账东西,还把人送了出去。
要是雨儿没出事以前,她也就懒得计较了,但如今这个情况,别说人在通州,就算是在天涯海角,她也能让人把他抓了!
秦琛不是为了自己的好哥哥,要迁怒到别人的身上吗?那他、还有那些秦家人,就该同样做好被她迁怒的准备。
不过这种事,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知道。
“好了,我不罚你哥,也不罚叶星河那臭小子,你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雨儿的身体。
别的都能先放放。
叶初雨听她这么说,总算是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一般,又补充了一句:“束秀她们,您也别罚了,女儿可就这么几个能用的。”
萧温阑听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瞪着眼道:“你倒是好心!”
从前只觉得雨儿手段过于狠辣,谁也不放在心上,如今倒好,跟变了个人似的。
身边这些人,谁也舍不得处罚。
一个个的,想方设法,迂回婉转,就是为了护住他们。
萧温阑对此,自是也感到十分无奈。
她原本是真的,没想过放过她们,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都有怨,几个丫鬟的死活,又岂会被萧温阑放在眼中?就算这事与她们无关,但主子受伤,奴婢又哪里能讨得了好?
不过她跟雨儿,好不容易,才能跟寻常母女一样相处,她也不希望因为几个奴婢,就跟雨儿离了心。
也罢。
“这次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饶她们这一次,但日后你若是再受伤,就算你求娘,娘也不可能放过她们!”
她说完,又看着叶初雨提醒道:“既然担心身边人因为你出事,以后做事之前就要好好想想,千万不可以再这么莽撞了。”
叶初雨点点头,她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了。
萧温阑见她真的听进去了,也就没再说这些话。
问了叶初雨什么时候能走,又见她面容开始变得疲惫起来,就让她先去休息了。
亲自看着少女入睡。
萧温阑又小心地替她掖好被子,这才放轻动作走了出去。
营帐外面还跪着一众人,束秀和时桃自是首当其冲,符英也在其中,其余内监宫女也跪了一地。
萧温阑站在营帐外,一目扫过,脸色是不同于面对叶初雨时的温柔,此时的她,冷漠也傲然。
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就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但她既然答应了雨儿,也就不会明里暗里各做一通。
今晨才下过一场雨。
香山这里的温度,原本就要比城中冷上不少,何况地面还湿润着,一群人这样跪着,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一个个冒起了冷汗。
看到萧温阑出来,他们也不敢求饶。
萧温阑先看着符英,淡淡说了一句:“你先起来。”
符英闻言,面露犹豫,但在萧温阑不带波澜的注视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袖着双手站在一边。
其余人没有萧温阑的吩咐,自是不敢起来,依旧老老实实跪着。
“原本按照我的打算,就算死罪可逃,活罪也难免。”
“但雨儿心软,与我求了半天,让我不要惩治你们,我也不愿拂了她的意思,这次就放过你们。”
“但再有下次,你们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萧温阑冷着脸,看着束秀和时桃说完。
束秀和时桃,原本都已经做好必死无疑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赦免了。
她们一时怔住。
别说时桃了,就连一向沉稳的束秀,这会也呆怔着双目,仰着脸朝萧温阑看去。
直到四目相对,她才立刻回过神。
不顾地上如何泥泞,她忙叩首道:“多谢长公主,多谢郡主!”
时桃也匆匆跟着磕起头。
萧温阑未加理会,只在走前,冷淡地留下一句:“行了,起来吧,换身衣裳去照顾雨儿,别过了病气给她。”
她还要去太医那边问问情况,苏璎连忙上前搀扶。
走的时候,萧温阑想到什么,问了一句:“那个裴时安呢?”
苏璎恭声答道:“刚才见他去厨房了,这会倒是不知道在哪里,您要见他吗?”
萧温阑没什么兴趣:“不用。”
她说话的时候,脸色依旧有些不大好看。
虽然答应了雨儿,但她心里还是不满这个裴时安的,不去找他麻烦,已经很好了。
见面只会让她更加不喜。
她把这事抛到脑后,直到从太医那边出来,她又回自己的营帐休息了一会。
再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天色一半为暗,一半还逶迤着紫红色的晚霞,倒是十分好看。
萧温阑被苏璎陪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循声看去,却见一个少年策马而来。
似是怕吵到营中人休息。
少年并未再继续策马前行,而是于一处翻身下马。
萧温阑看见他怀里揣着一只兔子,此刻他抱着兔子,垂着眼眸,嘴角含笑,正往雨儿的营帐走去。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
萧温阑忽然想起那日除夕夜,苏璎说的话。
那个此刻于晚霞之下,神情温柔、面带微笑的少年,竟真的有些像她的那位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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