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特别,在刑庭前期就是查案卷和写一些执行通知书,还有整理卷宗,旁听……”温璃坐回位置跟她讲了一大推工作内容,她所在的庭掌握人的生死大权,除了整理工作有些无聊,其他是枯燥不了一点:“你要考虑的话,旁的庭我不太了解,但你要是跟我走一样的版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细说。”吴熙好奇到挑眉。
温璃一一道来:“要接触犯罪分子,杀人放火的都有,以及肇事的一些照片比较血腥,看了大概要生理不适。”
“你、那你怎么还一脸的无所畏惧?”吴熙指着她的近乎淡漠的脸,眼中有十分的不解。
工作再繁琐都没为难到她,吴熙这一问给她问住了。在温璃的意识里,这样小儿科的问题几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不过她还是很客气又真诚地答了句:“因为我心理素质好啊。”
“……”
吴熙表情木然,温璃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发出尖叫鸡的爆鸣了。
“你待的律所呢?”温璃感觉这对吴熙杀伤力可能有点大,她只好转移话题。反正在了解了这一行后,她对自己现在的本职工作兴趣也不是很大。
“别提了,勾心斗角得厉害。”吴熙嫌弃地摆了摆手,被温璃一句话搞得整个人都热血起来了,她手舞足蹈地讲来,似乎早已酝酿了一肚子的牢骚,就等别人一声令下了:“我经常往那儿一坐就感觉是甄嬛传现场。好家伙,下饭的剧都省了,我现在天天一顿看一场一丈红。”
“本来我打算这回结束了,下回考虑一下去法院,经你么一说,我兴趣又不大了。”
温璃感觉是不是自己刚才心态表现得太稳,打击到她了:“那你后续打算?”
吴熙双手绕到脑后,往椅背躺去:“先搞完这三个月吧,之后看情况,换个小律所,不然我迟早成为大所斗争下的炮灰。”
温璃听完她的计划,沉默了会儿,想到自己的犹豫与顾虑,她决定跟吴熙交流一下:“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要不要继续这个方向。能适应,不反感,但是我也谈不上喜欢。”
“什么意思?”吴熙以为她在人际关系上出的问题,刚伸展开的腰瞬间直了起来:“对环境和同事的感受不好,不满意?”
“那倒没有。”温璃否认,认真思索了下:“是我自己的问题,大概是缺少某种……激情?”
“……激情。”吴熙一脸死相,心想这年头工作还有人需要这玩意儿?突然好想佩服她。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温璃耸肩,又一阵沉默后,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存在的问题,苦笑说:“可能我也只是功利地行走在这条路上吧,没有支撑我一直走下去的东西。”
“我以为只有我在随波逐流,没想到你也没想清楚。”吴熙搓了搓脸,愁容完全擦不掉:“那你之后要升学吗?”
“嗯,在考虑。实习过完这次法院,我打算下回去检察院试试。”温璃把思维发散了出去,不过更多是一种口头决定:“说不定我只是不适合待在法院,可能检察院就觉得有意思呢,总要都尝试一下。”
吴熙表示认同,旋即,她问起了苏晴:“对了,晴儿不是跟你在一个地方吗?她做的什么?怎么周末都不着寝,难道比你待的庭忙?”
温璃神秘一笑,带点八卦的意味:“她忙不一定是工作,她自己都说要在恋爱厅水一回实历。”
“恋、爱、厅?!”吴熙每念一个字就歪深一度头,早闻大名,倒是没想到真是名不虚传。
“昂。”温璃发现吴熙之所以迟钝,大概是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缘故:“你没看出来她最近……谈恋爱了吗?”
吴熙:“……”
“武时舒都知道。”温璃人畜无害地补刀。
吴熙:“……”住嘴啊!
别再刀我这个情感经验为零的小白了!
温璃感觉她跟吴熙的聊天更像是一种对于自我选择的梳理,她对这个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与考量。可她原本那点对医院的怨恨并没有深化为梦想,还在她投入工作之后消失无几了。
果然头脑发热地做决定最终是要遭受反噬的。
温璃觉得自己陷入了新的迷茫之中,即便她现在有路可走,而且未来看起来还挺明朗。但她隐约觉得自己不是要走这条路的,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她明白自己能够适应这个行业,但她心里的一些东西跟这个行业呼应不上,就好像这个行业没有把她心里的那种力量所激发出来。
罪犯的麻木与毫无悔过,让她感觉到悲哀。
有些公诉人在庭审时明明充当的是铁面无私的角色,却难以保持中立的态度,还被人诟病收了钱。对他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对他人的难处冷漠无情,却极讽刺地掌握着他人的生杀大权。
法律追求的争议与正义,她有时似乎也看不太清。
究竟是她心中的那杆秤不能丈量轻重,还是有些同行的人性本就有失偏颇。
这个地方,她见证了各色各样人痛苦的延续,但比死亡更令她恐惧的,是活生生却早已麻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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