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璃当场给他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比毒舌她也不输谁:“金融学削弱了你的文学素养,怎么不把你尖酸刻薄的表达一块剔了。”
姜枫左手抵了唇,笑她不禁逗。
“我这坦白来说,叫做永远不要对生活失去希望。”温璃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擡起手背在姜枫胸膛上来了两下轻打:“你忘了我们毕业那年二中有个学生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跳楼了?”
“噢。”姜枫恍然,逮住她打人的手,禁锢在胸前:“所以这才是你演讲的目的。”
“当然。”温璃用力一抽,没抽出来,索性算了:“与其激励他们在学业上努力一时,不如说说我是如何认清痛苦带给我的改变的。哪怕有一个人在挣扎的时候想起我说的话,哪怕TA和自己和解一下,都算我有一份功劳在里面啦。”
“嗯。”姜枫揽过她肩,轻抚:“我们阿璃还是太善良了。”
温璃任由他挽着,仰天大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啊,那个传说是照进我亲眼所见的现实了吧?!”某班某组的几个学生抻长了脖子,越过乌压压的人头去找寻那两个离开的人影,两只耳朵完全屏蔽了台上领导发表的讲话。
有人吐槽:“勾肩搭背的,寻常好哥们也不这样啊,九成九是成了。”
“所以是真在一起了?”
“好羡慕,哭泣了,为什么我就没有这般……”
“乔乔,别画了。”一女生回头看了看坐在身后死气沉沉的同桌:“好歹瞻仰一下学长学姐的风采啊!”
被喊的女生正低头画画,被强行拽起来一条胳膊,只好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是两具结伴远行的和谐背影。
她兴趣不大,淡漠地收回视线,继续给人物头发勾线。
“呜呜,磕死我了!”
“……”
两个人谈了恋爱,难免闲聊一些与自身有关的问题,譬如爱、性、健康、教育、心理学等等。尝不上探讨,就是平常地聊天和交流,只是内容无所不包,又无所不谈。
就着之前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很快,他们谈到了人的生死存亡,尤其讲到死亡教育在这个国家的留白。
“其实谈及死,无非就是谈生。”姜枫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我很小,父母就揭穿了人死不会变星星的事实。人只有一条命,花光就没了。死亡的扩张是痛苦的,所以寻死觅活没有魅力。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闹太多的情绪没用。”
“是啊,原来你很早接受了一套完整的教育流程。”他们成长之间的巨大差距,始终是要她逐渐去缩短。温璃叹了漫长的一口气,说:“可惜对我们脚下这块土壤来说,死亡教育还是太匮乏了,我刚也只能勉强地说两句。实现大规模的教学仍然只是我一个美好的憧憬,我知道这条路至今没有走上正轨……”
她曾经就受过缺失普及这方面意识的苦楚。
读了书,才跌跌撞撞地明白人只有正确认识所有的死亡,才懂尊重和敬畏生命,珍惜并热爱活着的自己和身边的人。
“我跟你很不一样,极度迷茫和绝望的时候,我只想幼稚地以死明志,不调解情绪,也是一种缺乏死亡教育的体现吧。我也没有理解生与死对我来说的意义……我后来想想,我当时虽然难过得要死掉了,可是我真的想死吗?其实就是无知和逃避在作祟罢了。我对人世有所贪恋,明白自己的欲望和价值,我能够正视和面对自己了。”
“这段比你刚才台上讲的要精彩多了。”指尖一陷,姜枫把弄似地捏着她的手。
温璃默不作声地给了他一个刀光剑影的眼神,毅然抽回。
“未来有没有想过改行当老师?”姜枫无视怒气,满面春风地调侃她:“你很有教书育人的潜质。”
“咦,算了。”温璃摆手拒绝,狠起来连自己都嫌:“现在的学生够苦的了,你还唆使我去误人子弟。”
“说不定适合你呢。”
“再说吧。”温璃耸肩,语焉不详地留下一句:“我的未来计划里暂时没有这一环。”
“我只建议,不说服你。”他从不劝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除非她心神往之。姜枫今天抽风了,非要大庭广众下跟温璃亲热,追着拉她手,顺便转移话题:“有时候我会感慨你的勇敢,所有任何你从小缺失的部分,长大之后你都会进行自我修复,或者带病修行。毕竟只要是人,都会畏惧了解自己的情绪、冲动、记忆、能力、潜力以及自己的命运……”
“我也常常因为有你而感到幸运呀。”林间过道四下无人,她倾身,半个身子抵进他胸膛里仰头,明媚地笑:“在很多相处的时刻,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而我好像只有在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这样。”
姜枫揉她头顶,眼里迷离的怜惜要溢出水来了。
“不过好巧,你也读过这本?”温璃和他对视的眼神燃起一粒星火,她记得这句出自哪本。
替她抚顺方才揉乱的长发,姜枫笑答:“你书单里的。”
“呃……”温璃下巴磕在他胸前,努力掰开回忆,却逐渐从饱含深意的眼瞳里察觉出了不对劲:“可、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过我书单里有这本书吧?”
姜枫不说话。
“好可怕啊你!人体监控吗!”温璃上窜下跳地在他身上找可疑物件,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转头检查自己:“还是你装在我身上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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