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怀羞赧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又冲着殷无央问道:
“无央你呢,可也去客栈?”
殷无央却摇了摇头,“母亲生前我未能尽孝,如今她为救我而死,我想去为她守陵。”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莫川谷上前一步行至他的面前,袍摆一抖便要跪下行大礼。
“你这是做什么?”殷无央立刻扶住他。
“谢你救我。”
莫川谷此话确发自真心,这谢早就该说了,只是又怕提起来他会伤心,所以这几日一直没有机会。
殷无央执意不肯,将那人拉了起来。
“我与他本就有仇怨要亲手了结,杀他的只能是我。”
莫川谷心知这根本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却也未揭穿,不料那人立刻说道:
“况且,我还有个非分的请求。”
“什么?”莫川谷问。
而殷无央却转向了一旁的赵芥,低眉犹豫片刻后,方才开了口:
“我能抱一下你吗?”
莫川谷眉峰一挑,赵芥却只问,“为何?”
“想确定一件事。”
那人说得诚恳,赵芥虽不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在莫川谷吐了一半的“诶”声中,殷无央将面前的人揽入了怀里。
那一刻,于众目睽睽之下,殷无央将君子之礼,将意念所执,这些该抛却的不该抛却的,统统抛下了。这真的丝毫不像他的风格,可他偏偏纵容自己这样做了,只为求心中的一个答案。
这个拥抱,于外人看来,极其克制,更极其短暂。可正在这须臾之间,他好似终于明白了。
“谢谢你。”殷无央放了手,波澜不惊地冲赵芥说道,“我该启程了。”
而后者望着他的目光中是一片清明,若说夹杂着什么,便只有对朋友的不舍。
“无论何时,客栈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赵芥说罢,那人垂眸转身。
转身之前,他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可惜转身之后,那看似已经释然了的眼眸中,分明还掺杂着苦涩。
直到这之后的许多年,每每想起那个拥抱,殷无央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又后知后觉的人,活该这一生抓不住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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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殷无央和青怀,赵芥、莫川谷与司南柏三人,也打算启程回瓶山了。那里是这师兄弟二人的来路,也是赵芥需要去复命的地方,她毕竟毁了对韩江云的承诺,也许该去领罚。况且,她还有些事要问那个人。
然而临行之际,莫川谷却敏锐地察觉出司南柏的表现有些古怪。
自打赵芥几人解决了皇宫里的事,压在周依娆身上的大山终于烟消云散了,自此她又变成了与前二十年一样的,那个无忧无虑又可以任性妄为的富家小姐。
至于什么司南柏?她理都不想理。
这日,司南柏第无数次假装偶遇出现在周依娆的面前。
“司盟主,闲来无事?老在我面前转悠什么?”周依娆皱着眉头质问道。
司南柏梗着脖子不肯承认,“我哪里在你面前转了?我只是想找赵掌柜说句话!”
“你们不都要回瓶山了吗,这时候有什么好说的?话说你这个武林盟主,怎么整日如此清闲?也没什么武林大事需要你裁断做主?没什么冤屈不平需要你伸张正义的?”对于他这副虚名,周依娆从前不说,这会儿倒调笑地利落,可见从前乃是隐忍不发。
“周姑娘你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一把好手!”司南柏咬牙切齿地回到。
“胡说!这次明明多亏了赵姐姐,我可用到你半分?何况从前是谁那么不情不愿,好像我多配不上你一般。好在老天有眼,我也不用亏待自己了。”
周依娆下巴一扬,便拉着赵芥逛街去了,倒真是一副骄纵的大小姐派头。
然而大门还没迈出去,便被自己的父亲拦住了。
“赵掌柜可否随我来偏厅?周某有一事相商。”
周末伏看上去是有事拜托,赵芥便立刻跟着他去了。
“周楼主但说无妨。”
“从何说起呢...”周末伏显得有些难以开口,“我想跟你们一同去瓶山。”
赵芥顿感意外,他们几人都深知周末伏与韩江云之间有些恩怨,却不知具体是为何事。如今见他有此一求,只觉得他大概是想亲自解开这份仇怨。
“韩先生的脾气怪诞得很,周楼主做好准备了?”赵芥调侃道。
那人颔首笑了笑,“当年的事本就是我的错,如今是该上门请罪了。只是,还希望赵掌柜届时能够帮我调和一二。”
谁料赵芥叹息一声,“我差点害死了他最看重的小徒弟,可是个自顾不暇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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