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Qs26
◎看你睡了我就走。◎
屠杳摸黑开门, 静悄悄的换掉鞋子,进屋。
视野从半明不暗的光明陡然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
看不清路,怕被碰到。
长摁手机开机。
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倒扣屏幕照亮脚下, 一步一步朝楼梯走去。
现在这个点儿。
骆晟言出去,骆霄和屠琴肯定早就睡下了。
完全不会有人管她。
便自顾自的轻哼着《fall’》,曲腿踏上阶梯。
手机的开机时间一向不算短, 她也不着急,就着不太刺眼的微光迈上二楼。
果不其然。
二楼走廊的灯尽灭。
不过只要想想在宴会厅里体验靳砚北妈妈的夹枪带棍,回来还要忍受一刻都坐不住、恨不得立马飞到小情人身边的骆晟言,屠琴今晚都大概率被气的睡不好。
她就忍不住偷乐。
迈腿转向三楼。
与此同时,手中的手机终于开机。
仅发现打在楼梯上的光乍然亮了好几个度,还没来得及翻过来看, 骤然从放音孔中飙出一阵铃声。
和她口中正哼出的调子分毫不差。
以为是靳砚北打来的, 特意驻足在楼梯中间, 翻过屏幕来眯眼看。
却没想到。
还是骆霄。
暗骂一句“晦气”,想也不想就点击红色拒接按钮,挂断他的电话。
继续往楼上走。
三楼向来是她不在的时候就一片黑灯瞎火,仿若从未有人在此居住生活,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慢慢悠悠的踏到最后几阶台阶, 打算收起手机自己摸黑进房。
不料——
“卧槽,你什么东西!”
“啪——”
屠杳冷不防被三楼最顶层阶梯上那个黑咕隆咚的、不仅没有声音还没有什么形状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后退的脚险些踩空, 掉下楼梯。
幸亏及时抓住栏杆, 才堪堪稳住身体。
可惜手中的手机没这么幸运。
直接被她扬到半空中, 又狠狠砸在地上, 裂了个稀碎。
她怒气腾腾的撩眼, 想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半夜不睡觉故意坐在楼梯口吓人。
借由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中发出的刺眼亮光, 她看清。
一言不发的骆霄曲腿坐在最顶一级的台阶上,不仅连今晚参加宴会穿的灰色西装都没有换下,手臂还维持着曲折、将手中抓握着的手机送到耳边的动作。
那怕听筒里一次次提示他,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头发凌乱,眼眸猩红,从骨子里钻出来的迷茫与难过之意多到快要淹没他。
俨然一副随时都会崩溃的模样。
看到她平安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仅没有一丝开心。
反而增添了几分愤怒与无力。
“杳杳,”骆霄满目赤红,死死盯着她身上一看就是男人的衣物,声音宛如刚从冰窖里捞出来那般冰冷,“他碰你了?”
屠杳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气。
再加上被他吓到,还摔烂了手机,于重新暗下的漆黑中怒火中烧,直直呛他,“关你屁事,你先他妈的管好你自己吧。”
“杳杳,我再问一遍,”他一字一句的,犹如天寒地冻,“他碰你了没?”
她不想搭理他。
弯腰从楼梯上拣起屏幕碎到不成样子的手机,折身避开他上楼。
无论在这场争吵中她是赢还是输,最后都是她吃亏。
她赢,屠琴知道以后必定从头到脚骂她三个小时起步,还会往她身上推锅,如果骆霄拿不到北大的保送资格全都怨她,怨她打扰他,占用他的睡眠与学习时间。
她输,不仅当下被骆霄搞到心态炸裂,事后也同样还是会被屠琴再次训斥埋怨。
还不如干脆别搭理他。
双方不相干。
但骆霄一向读不懂她的心思,偏要跟她反着来。
他在她擦着敞开的腿上楼时,猝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
屠杳这次留了点心眼,没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向后倾斜的左腿直愣愣的撑住下一级台阶,却没阻挡自己趔趄着跌入他怀抱的趋势。
皮包骨的尖细下巴颏儿没有经过任何缓冲,撞到他同样坚硬的锁骨上,吃痛。
她被他牢牢箍在怀中,捂着下巴轻“嘶——”。
“滚开,”屠杳紧蹙眉头,嗓音又尖锐又冷冽,“别犯病,小心我揍的你找不到北。”
要不是怕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容易被屠琴看出来。
她早就上手了。
“告诉我,他没碰你,”骆霄的双臂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将脸颊埋在她肩膀里,裹挟着阴鸷狠戾的声音固执打在她耳畔,“杳杳,你告诉我。”
“他没碰我!”
她又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他没碰我,行了吧?”
倒也不是向他妥协。
主要是怕他会被这副明显就神经不正常的模样驱使,一激动去找靳砚北打架。
他和她再怎么闹都无所谓。
只要别连累靳砚北。
“那你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骆霄不依不饶的问出下一个问题,“别说这是你的,你从来不穿这么宽松的卫衣。”
“你有完没完?”
“为什么?”
“……”
“……”
“被雨淋了。”
“你为什么要跟他走?”骆霄周身的戾气终于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以及。
一些不太明了的委屈。
“明明我才是你哥哥。”
明明我才是你哥哥,可你需要的却从来都不是我。
屠杳原本都打算有问必答,赶紧把他敷衍走。
就好早点回房安静了。
他这话一出,瞬间又点燃她压抑不住的爆脾气。
“为什么?你好他妈意思问我为什么?”她用双手狠狠推搡着他的胸口。
哪怕被他用力的拥着,无法推开,她也要抓住时机握拳捶他肩膀,想尽力挣脱。
她龇牙咧嘴的吼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哥,那你有在骆晟言和屠琴面前为我说过话吗?你有跟别人说过有我这个妹妹吗?你有带我去认识过新朋友吗?你有参加宴会时让他俩带着我吗?你有吗?!”
气急败坏,一口狠戾的死死咬上他的脖颈。
骆霄被不胜防的巨痛席卷,愣怔一瞬。
就是这一瞬,令屠杳顺利从他怀中挣脱,两步跑至他身后,居高临下的揉着膝盖俯视他。
她的声音清冷而凛冽:
“你没有,一次都没有。”
“既然已经选择做一个看客,就别再来假惺惺的关心我,简直令人作呕。”
施暴者有罪,看客也难逃。
毕竟,如果看客愿意站出来为受虐者说几句话,或许事情的过程和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但他们试都不愿意试一下,就选择销声匿音、矗立旁观。
那便该论同罪处之。
她睥睨着他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放下最后一句狠话,“如果可以,骆霄,我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当你的妹妹,这让我觉得恶心。”便几个急躁大步冲进自己的卧室内,“砰——”的一下甩上门。
徒留楼梯间快要融入黑暗,满身失意的骆霄一个人。
屋内的屠杳同样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想开灯,但又不想。
害怕直视自己这种全身都是刺的暴躁状态。
明明和靳砚北在一起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处于柔软而温暖的状态,她实在有些费解,为什么一回到家、一见到他们就又会立马竖起浑身的刺。
既刺的别人疼,又扎的自己痛。
抉择半天后,还是选择不开灯,独自前往不算明亮的阳台吹吹夜风。
大雨将阳台从里到外的冲刷过一次,猛然一看,有些焕然一新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粘腻与绿叶的清香混合出来的味道,不至于难闻,偶尔钻入鼻腔,还有一种独特又说不上来的味道。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风。
反倒是有——
她捏在手中的手机亮起,提示她有新的微信消息。
点开看:
【π:快回去睡,一点钟了。】
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她撑大眼框,擡头朝别墅门口俯望。
不出所料。
靳砚北还站在他说“明天见”的那个地方,正仰头看她。
脚边是原本疯狂乱跑的、忽然停下朝她伸舌头喘气的贴贴。
那一刹那。
心脏好似早已成熟的草莓,瞬间炸开甜腻的汁水。
令她从头甜腻到脚。
【杳杳切克闹: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π:看你睡了我就走。】
心脏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在清寂的夜里显得尤为震耳欲聋。
她不自觉的抿着唇娇笑。
被手机屏幕中散发的白光映照出她欢欣鼓舞的眉眼。
【杳杳切克闹:晚安。】
【π:晚安。】
一扬头。
注视到他收起手机,身披暖黄色的光芒,朝她挥手。
屠杳一手扒着围栏,一手回挥。
还蠕动嘴唇,小声念叨着:
明天见,靳铮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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