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急着劝他,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沈云朝闻声缓缓转眸,眼底的沉寂令人心悸。
他望着沈星晚,喉结轻轻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口,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沈星晚轻叹一声,走上前一步,语调温和却坚定:“逝者已逝,哥哥节哀。如今最重要的是沈家的安危,哥哥万不可冲动才是。”
沈云朝沉默良久,终是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沈星晚见状,轻拍他的臂膀,沈丞相和沈夫人也匆匆赶了过来,有些忧虑地望着沈云朝。
沈星晚见几人都在,便转移话题压低声音提起了正事。
“如今唐琳儿骤然薨逝,沈家难免会被人盯紧,哥哥暂且不宜露面,父亲和阿母也不可贸然前去吊唁,免得被人揪住什么把柄。”
沈夫人怔了怔,眉心微蹙:“可琳儿到底是在沈家长大的,若连我们都不去,岂不是让旁人说我沈家凉薄?”
沈星晚轻笑,很是镇定:“阿母放心,外人如何议论并不重要,沈家不能自乱阵脚。爹娘就对外宣称,因悲伤过度而卧病不起,无法前往吊唁即可。”
沈丞相闻言,沉思片刻,终是缓缓颔首。
于是,沈家对外发布消息,称沈丞相与沈夫人因丧女之痛,哀恸至极,卧病在榻,无法前去东宫亲自祭奠,唯由沈星晚独自前往东宫吊唁。
这一夜,沈府无眠,风声拂过檐角,凄凉呜咽。
东宫寂静,白幡低垂,哀乐悠悠,灵堂之内一片肃穆。
太子妃骤然薨逝,举朝震动,皇上与太后皆因身子不适未能亲临,由太子魏子麟与内务府共同主持丧仪,务求将这场哀荣大典办得体面得当。
沈家上下皆震惊不已,亲族纷纷赶来吊唁,灵堂之内,人影憧憧,香烟缭绕,弥漫着哀戚之意。
沈星晚亦至,一袭素白布衣,衣摆曳地,周身装饰全无,仅鬓边簪着一朵米珠小白花,素雅清冷,端然肃穆。
她步履沉静,依着礼数一一完成祭拜之仪,眸光淡淡地扫过摆放在灵案上的灵牌与白烛,脸色毫无波澜,微微屈膝,拈香一拜,算是尽了这一份表面上的姐妹情分。
礼成之后,她并无停留之意,轻轻转身便要离去。
然而,就在她快要行至殿门时,忽然,“砰”地一声,门扇被人从外猛然关紧!
殿门合拢的回音在空旷的灵堂内回荡不休,震得沈星晚心下一凛,她脚步微顿,猛然回眸,眸光寒凉地扫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陪在她身侧的绯云亦是脸色骤变,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手臂,“小姐......”
绯云话音未落,周遭守灵的两个侍从如鬼魅般迅疾上前,不由分说地捂住了她的嘴,硬生生将她拖了下去。
绯云惊恐挣扎,然而对方动作太快太狠,只留下一道惊慌失措的眸光,便被生生拽入了大殿后门的黑暗之中。
沈星晚瞬间只觉周身血液倒流般的冷,她猛地回头,一道郁沉的眸光便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魏子麟站在灵堂白幡之后,一袭常服,衣衫凌乱,眼下晦暗青黑,整个人形容枯槁,显然是许久未曾好好歇息。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轻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底透着晦暗不明的颜色。
沈星晚心头微沉。
“魏子麟,你做什么?”
魏子麟轻哂,嗓音低哑,却带着几分阴冷的愉悦。
“太子妃骤然薨逝,你这个做姐姐的,想必很想同她好好说说话罢?”
他轻描淡写地擡手一挥,原本在灵堂内伺候的宫人竟全部都悄然退下,殿门一闭,整个偌大的灵堂便只剩下她与魏子麟二人。
沈星晚的心陡然提起。
她看了魏子麟一眼,转身就走,快步走到殿门前,伸手用力去拉门,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那沉重的朱漆门扇竟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人从外头锁住了!
她指尖微微发冷,死死攥紧了门环,胸口起伏,心下一沉,意识到不对劲,咬牙回身,厉声道:“魏子麟,你疯了吗?”
她话音还没落下,魏子麟已缓缓踱步而来,步履沉静,不急不缓,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身影被殿中微弱的烛火拉得极长,投在沈星晚身侧,似饿了许久的野兽,正一步步逼近着猎物。
沈星晚直觉不妙,转身便要继续去推门,一道极近的阴影乍然覆了下来!
她本能地偏头,一擡眸,便撞上了一双危险的黑眸。
魏子麟立在她身后,垂眸望着她,眸色幽沉如深海,浸染着疯狂。
他的脸近得可怕,鼻息落在她颈侧,带着微冷的酒气,温热又暧昧。
沈星晚心头一震,猛地偏头躲避,可这一偏,脸颊却险些擦上他的唇!
她大骇,骤然擡手推他,可魏子麟早有预料,在她动手的瞬间,他忽然猛地一掌拍在门扇上,力道极大,震得门框都陡然巨颤。
沈星晚的背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门扇。
魏子麟的身影随之笼罩下来,胸膛离她不过寸许,将她彻底困在了他的臂弯里!
她被他圈禁在方寸之间,根本无处可逃!
魏子麟的手臂撑在她头侧,微微低头,漆黑眸子幽深莫测地盯着她。
沈星晚被迫仰视着他,呼吸微乱,脊背紧紧抵在冷硬的门扇上,双手死死攥住衣袖,指节微微泛白。
灵堂中烛火摇曳,白幡轻动,哀戚而又森然。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冷声道:“魏子麟,你到底想干什么?”
魏子麟缓缓勾唇,眸光缓缓扫过她的脸,最终停留在她雪白纤细的颈项上,喉结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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