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缺席的,只有失踪已久的十四皇子魏子辉,以及远嫁和亲的广安公主魏璃月。
沈星晚缓步踏入园中,行动间裙摆轻扬,宛若月下仙姿。
她笑意温婉,眸光流转,远远便瞧见了端坐首席之上的太子魏子麟和太子妃唐琳儿。
许久不见魏子麟,他清减了许多。
许是禁足太久,不见天日,肤色更显苍白,眉宇间亦覆着一层浓重的阴霾。
他虽穿着华贵,但那一身朱红滚金蟒袍裹在身上,非但未能彰显他的贵气,反倒愈发衬得他憔悴颓然。
他执着酒杯,修长指节微微收紧,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漾,他却始终未曾饮尽。
他眸光沉沉落在沈星晚身上,幽深晦暗,似带着千言万语,却又压抑得令人窒息。
反倒是他身侧的唐琳儿,一改往日的隐忍柔顺,整个人容光焕发,妆容精致艳丽,眉目间尽是春风得意的骄矜。
一副已然坐稳东宫之位、母仪天下的架势,哪怕还未加冕为后,却早已摆出了皇后的架势。
她冷冷扫了沈星晚一眼,眸中藏着不屑,冷哼一声,转身挽起魏子麟手臂,娇笑着与旁人寒暄起来。
沈星晚并不在意,对她的挑衅视若无睹,提起裙摆正要往里走,忽然一只手臂稳稳地搂住了她的腰肢。
她微微一怔,讶异回眸望去,正对上燕景焕那双深幽如海的凤眸。
他竟也来了。
他今日未着蟒袍,而是一袭玄色云纹锦袍,衣襟金线绣着低调的暗纹,衬得他整个人清冷矜贵,周身皆透着生人勿近的凌厉气息。
可此刻,他偏偏搂住她的腰,动作亲昵霸道,充斥着掠夺性的占有欲。
沈星晚忍不住俏皮一笑,低声揶揄:“你不是忙的很么?还巴巴儿地赶过来作甚?”
燕景焕嗤笑一声,“得把你盯紧些,省得被拐跑了。”
他说着,带着她坐到了太子魏子麟的席位旁,搂着她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宣告主权似地,姿态霸道又张扬。
魏子麟执着酒杯的指节泛白,沉默望着着眼前的一切,眸底的情绪沉沉浮浮,复杂难辨。
沈星晚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视线,那眸光炽热又压抑,如有实质,仿佛要穿透她的肌肤,烙进她的骨血里。
魏子麟没有掩饰自己的注视,也没有遮掩眸底的情绪,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眼也不肯放过。
那眸光里,有遗憾,有痛楚,有愤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
沈星晚却始终未曾回望,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垂眸轻笑,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燕景焕袖口的纹路,低声道:“王爷这样搂着我,旁人会不会说闲话?”
燕景焕眸色微暗,俯身贴近她耳畔,忽地啄吻了一下她圆润的耳垂,“谁敢?”
沈星晚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的掌心,调皮挑逗似地,惹的他忍不住捉起她的手又亲了一下。
而另一旁的魏子麟,望着他们亲昵甜蜜的模样,眼底的暗色愈发深沉,指节渐青,终究还是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唐琳儿一直密切留意着魏子麟的神色。
自沈星晚入席以来,他便心不在焉,几乎未曾与她有过交谈。
即便是她主动递去话题,他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而此刻,他正端着空了的酒杯,目光沉沉地盯着沈星晚,连酒杯已空都未察觉。
唐琳儿眸底划过一丝阴翳,面上仍维持着端庄的笑意,柔声道:“太子殿下酒杯空了,妾身再为您满上。”
她声音娇柔妩媚,颇有讨好之意。
她拂开侍酒的小宫女,玉手执起桌上的赤金酒壶,微微倾身,亲自为魏子麟斟酒。
可她的讨好却并未换来魏子麟的温柔回应。
魏子麟的目光始终未曾从沈星晚身上移开,他甚至根本没注意到是谁在替自己倒酒,只觉有人靠近,便心生烦躁,不耐地擡手一挥,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他的动作没有预兆,又毫无怜惜,唐琳儿来不及反应,便被他这随手一挥推得身形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
她惊呼一声,手中酒壶也因此脱手跌落,琥珀色的酒液洒了一身,浸湿了她华贵的云锦宫装,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溅落在衣袖与裙摆处,晕开一片狼狈。
席间瞬间静了下来,许多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吸引了过来。
魏子麟这才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来瞟了唐琳儿一眼,眉头微蹙,语气淡淡的。
“下去更衣。”
这简短的命令里,没有丝毫关心,更没有歉意。
仿佛他面前倒下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宫婢,而并非他的正妃。
唐琳儿登时僵在原地,殷红指尖死死攥住袖口,有些不敢置信。
她可是堂堂太子妃!是这后宫之中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女人!
她费尽心思,步步算计,好不容易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眼看着从此便能享尽荣华,凭她的手段,她完全有信心能够成为魏子麟唯一的女人。
可他却连看她一眼都嫌多,甚至宁可痴痴地望着沈星晚,也不愿给她一个好脸色。
她胸口瞬间酸涩得发疼,手指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但她终究不再是当初那个被人随意拿捏的唐琳儿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头的屈辱,压下眼底的泪意,咬唇福身:“是,妾身告退。”
然而,当她起身转过身去的一刹那,所有委屈都化作了怨毒恨意,擡眸望向沈星晚。
是她。
都是因为她!
若非沈星晚来凑这个热闹,魏子麟怎会这般冷落她,令她在众人面前受此羞辱?
她悄然收紧了袖中的手指,渐握成拳,甲尖狠狠掐入掌心,带着翻涌的恨意,匆匆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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