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西小院的正厅中难得聚这么些人。
“我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不争气的舅舅。他整日赌-博嫖-娼没几年便把我娘留下的家底都赔光了。我出宫之后靠写话本挣了些钱,除了给他还债就全买粮食施粥了。可要只是这样那就还好了。”兰芝一边哽咽一边说,“前几日我在城外施粥时,他喝醉了酒便跟着一个姑娘进了城东的柳氏书铺。可是他进去之后却不见那姑娘,便站在桌子上说是书铺老板把那姑娘绑架了,作势就要胡闹。店里伙计看不下去便骂了他几句,他一个生气便拿起桌上的蜡烛把书铺给点了。”
孟之摸着兰芝手上冰凉,她倒了一杯热水塞到兰芝的手中,静静地听她说。
“书铺老板便关着他派人到城外给我捎信。我往年写话本卖话本跟老板有些交情,所以他没有闹到官府,只是叫了东家过去,如今看来老板口中的东家是叶公子。叶公子心善,他只让我舅舅赔偿店里损失的费用便匆匆离开了。可我家里哪还有钱?我舅舅身上更是一分没有。于是他便把注意打到了我娘棺材里的陪葬的明器上。他趁我不在城里半夜去撅了我娘的棺木,然后把赔偿款结了之后便拿着剩下的钱跑了。”
兰芝死死攥着茶杯,好似这小茶杯便是她舅舅董必刚一样。
孟之还未来得及开口,兰芝便跪下了:“所以我今日前来是想求叶公子把我娘陪葬的明器先还给我,我……我写欠条或者让我给将军府当牛做马以功抵债都可以。”
孟之连忙把兰芝给拉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这才多大点事情。”
这件事对时念听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可若是时念听不是柳家书铺的东家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只能说还好老天没有那么残忍。
“明器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跟我娘说了,我娘让我自己决定。”孟之说,“等会儿你就把东西给带过去就是了。”
兰芝松下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在屋子里寻找什么:“时小姐,我这就写欠条。”
孟之本意是不让兰芝还钱了,可是兰芝执意要留下字句,孟之便由着她了。
她相信兰芝有能力把钱都还了。可是……这钱凭什么要让兰芝还。
“你可知董必刚现在在何处?”孟之问兰芝。
见兰芝摇了摇头孟之叹出一口气。
“我知道。”燕泽跛着脚踏进正厅。
“你怎么知道?”孟之并没有心思听燕泽开玩笑。
燕泽没有回答,只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董必刚穷惯了终于有钱了不是吃喝就是嫖-赌。他又一向是个吃白食的,把钱花完后自然是要回来找兰姑娘的,因此他应当不会出城,而且他就躲在附近的妓院或者赌坊中。”
见孟之点了点头,燕泽继续说。
“京城中的赌坊总共就那几家,并不难排查。”
“那妓院呢?”孟之问。
燕泽在孟之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妓院只找醉仙楼就好了。”
“燕公子竟如此笃定?”兰芝抢在孟之前开口。
“我先前在那醉仙楼里见过他,他当时刚赌赢了钱,便点了醉仙楼的王娘子。”兰芝有些吃惊地看向燕泽,而燕泽依旧神色如常,“董必刚应当是醉仙楼的常客了,那里的姑娘老鸨都认得他。”
虽然燕泽说的话有些奇怪,但是好在是有线索了,孟之当即就派人去燕泽提到过的地方找人。
“没想到燕公子平日还回去那种地方。”兰芝索性就直说了,她知道燕泽是孟之的姘头,没想到这人竟狂傲到如此境界,敢明目张胆地去妓院那种地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此看来小姐的心胸确实远非常人能及。”
兰芝这话孟之听着怪怪的,但至少是夸自己的。
孟之挥手叫桂香下去收拾房间:“你今日就在我这里住下,我这里什么都有,你就安心吧。”
兰芝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卫昌他人呢?”
事情都解决了,孟之才想起来没有看到叶卫昌。
小丫鬟说叶卫昌下午就急匆匆地收拾东西走了。
“走了?他不是答应了要等我回来的吗?怎么走得如此突然?”
小丫鬟摇头:“奴婢下午看桂香姑娘跟姑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姑爷就去收拾东西了。”
平时生意上的事情确实都不经孟之的手,有什么事情都是桂香或者外面的掌柜直接去找叶卫昌的,孟之也从未过问。
她从怀里拿出下午刚给叶卫昌求来的平安符,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还是晚了一步。
“啪嗒!”
孟之被身旁的动静吓了一跳。原是燕泽一个手没拿稳把茶杯给摔碎了。
接着孟之便见燕泽痛苦地抱着自己的伤腿,面目狰狞。
“你方才不是上过药了吗?”孟之见燕泽已经换了衣服,腿上自然也是重新包扎过了的。
燕泽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还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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