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磕磕绊绊,“不知打何时起,我就……不愿再记起那些事。不如说,有些抗拒。”
方缘近微微凝目,忽而笑了。容知总能被他这般神情定住,不由错开眼睛。
就听他道:“既如此,那一会儿用完午膳,叫凌轻去树下挖个坑,将这两块龙眼埋了就算。”
容知顿觉心头敞亮几分,笑道:“我以为你是想要我记起来的。”
方缘近眸光不动,却没说话。
容知有些许意乱,她鬼使神差般问道:“你今日带我来这庙里,是想给我看什么?”
方缘近想解释,却忽觉这时机不凑巧,轻轻叹息一声。
“龙神庙经年破败,日久失修。来遥城这几日,我正将这里重新修缮。镇北节度使与城主几次三番约我去莺莺楼,也是因着此事,想聊表谢意。”
容知的语气显得焦躁。
“修缮这里?为什么?”
方缘近说得无奈:“阿知,你这是生得什么气?”
容知哪里知道自己生什么气。
她只咄咄问道:“你本就时日无多,为何在这节骨眼上,别的不做,却偏偏想修缮这庙宇?”
方缘近还没回答,身后声音响起。
“还能为什么,为了你呗,这不是你的心愿吗?”
姜住持踱着步子回来,身后跟着两个敛容垂首的小道童,一位端着茶水,另一位端着饭食。
淡雅茶香漫在亭中,闻着像香橼。盘碗中饭菜虽是素斋,瞧着倒鲜美可口。
只不过,容知却食欲全无。
她兀自站起身:“我不饿了,出去走走。”说着就步出了亭子,头也不回,也不管姜住持在身后“诶、诶”的叫。
他落座道:“小妖女这是怎的了?为何贫道只离开片刻,你就将人给气走了?”
方缘近苦笑一声:“她是钻到牛角尖里了。”
姜凌轻拿起筷,自顾自朵颐起来,吃过稍许,又道:“听闻你修缮这里,阿知为何就变了脸色?不都还是因为她吗!想那多年以前,小妖女话都说不好,却一直跟我们吵着嚷着,庙里古柏不好看,少了颜色,说什么都一定要花。”
方缘近只饮口茶,没答话,他又一叠声抱怨道,“眼下花园都快建好,要看花的人却跑了。都说罗盘可演人心,可现在纵是给我个八卦盘来转,贫道也转不明白这女儿心啊。”
他转目而望,方缘近仍凝神不语,姜凌轻不由伸出五指,在他眼前可劲儿地摇晃。
“方大公子,想什么呢,都入定了。”
方缘近挑眉回望他:“我在想你的第一件法器。”
姜凌轻怔愣住:“这话怎没头没尾的,你是说……我的那串流珠?”
方缘近眉目舒展,点头一笑。
头一回来龙神庙时,他还年幼。那时祖父与当时的老住持没日没夜地论道,他便与还是道童的凌轻玩在一处。
两人年岁相仿,轻易便形影不离。方缘近依稀记得,那时某一日,凌轻显摆出一串剔透的黑色数珠,炫耀道:“阿近,看到没,我这串流珠漂亮罢?”
他扬着下巴,不住嘴地吹嘘,“这是入道门以来,师父给我的第一件法器。八十一颗珠,代表老君八十一化,你瞧瞧,厉害不厉害?”
凌轻将珠串在方缘近眼前晃,却十足小气,舍不得给他摸上一摸。方缘近幼小的心中有些不服气,又有些艳羡,入夜时分,他便到龙神像
“龙神大人,龙神大人,听闻您最是慈悲灵验,您会否能听到我的心愿?如是您能听到,请也赐给我颗珠子罢,我不要八十一颗那么多,只要一颗就好,但总要比凌轻的珠子稀罕漂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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