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竹紧绷的身躯方才软下来,眉宇间的忧色却未散去。他先是回头张望,寻了好几圈却不见女儿身影。最终也只能收回目光,望向玉台之上,神色愈发凝重。
玉台上,铁豹尊者、司徒燕一左一右在前,房宿、尾宿紧贴在后,围杀之势已成,严严实实封住了凌司辰的去路。
而台下,荆一鸣趁乱佝偻着身子,贴着墙根往殿门挪。
不想脚才跨出门槛,忽觉后颈寒气森森,战战兢兢回头一瞧,魂都差点吓飞。只见凌司辰双眸金光灼灼,愣是越过那四人的阵线朝他这边锁来。
荆一鸣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连滚带爬跌出殿去。
台上气氛登时炸开。凌司辰五指一收,掌中土刃倏然消散。
司徒燕见状,双目一凝,“他把剑收了?”
铁豹尊者低吼道:“不是消了,是吸了进去!他在蓄势!”
秃头尊者不及多想,翻腕拔锏,便待抢攻。岂料脚下忽地一震,四人齐齐低头,便见那坚固青砖竟层层龟裂,裂缝间尘沙翻涌,乱石腾空。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凌司辰双手探出,将飞散的碎石握成两柄锋刃,比先前的土刃更短更尖。脚下一踏,刀光一闪,已然杀至。
他掠过司徒燕和铁豹,直取后排两道人,左一划右一劈,房宿、尾宿连哼都未及发出,便被生生劈飞出去,砸落在殿柱与石阶之上。
所幸这俩怕死,结的灵盾又厚又重,虽被震裂破碎,倒还留得性命,一时半会儿却是爬不起来了。
铁豹尊者一惊,立刻回神,翻腕拔锏,大吼道:“魔孽受死!”
可叹昔时还是相惜的长者与晚辈,多年交情,竟在此时一点不剩。
凌司辰也不跟他废话,单刀格住锏势,另一刀顺势抡起,直取他侧身。
铁豹察觉不对,急忙撤步,哪知凌司辰步法紧逼,膝盖一顶,狠狠撞上他的腹部,浑身烈气聚于腿间,直把这秃头尊者给踢了出去。
铁豹身形倒飞,双锏脱手,近身斗士结盾薄,他内伤不小,吐出几口血,也动弹不得了。
“师尊!”司徒燕大惊,手腕一扬,却是急急把红缨枪收了回来。刚要迎战,凌司辰却已反手扬起尘沙,刹那间黄雾弥漫,让她睁不开眼,只能勉强跳开数步保持距离。
瞬息,那围杀之局已然破碎,台下众人惊骇,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便在此刻,无人关注的云海坐席侧,那牛首镜纹的仙侍不知何时闪出,俯身凑至战神耳畔低语几句。
战神听罢,却是缓缓闭上眼睛,攥紧了拳头,似在极力压制汹涌的情绪。
终究,他微一点头,仙侍无声退去。
台上,凌司辰横扫三人,唯有司徒燕仍苦苦支撑。此刻她尚在烟尘之中拨挡碎石,露出数处破绽。
凌司辰眸光一厉,一个瞬身步法便直冲而上,要将司徒燕一击击溃。
说时迟那时快,半空金光乍现,神威浩荡,璀璨得叫人睁不开眼。待光芒一敛,银发战神卓然而立,手中长剑温润如玉,透着莹莹神泽,正是神剑“青罡”出鞘。
“小子休要太狂,我便教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凌家剑法’。”
“青罡”在战神手中转了个圈,紧紧握住。
另一边的少年魔物却咬紧牙关,说不了话,只能喉间发出嘶嘶低吼。理智虽失,战斗意识却清明如旧,不同人,不同战法。
只见他双掌一合,两柄短刃竟瞬息合并,再度化为长刃,剑锋凝沙,金光浮动,竟与真剑无异。
以剑,对剑。
下一瞬,他猛地蹬地,飞身杀至。
银发战神不慌不忙应战,一剑横出,竟将那魔气四溢的土刃硬生生卡住。凌司辰冷哼一声,随即弃了土刃,擡臂召来一把悬浮的碎石刃,抄起便向云海侧方怒劈而去。
战神双目一凛,长剑轻挑,将他先前的土刃荡飞,旋即回身迎上。锋刃交错,招式碰撞,二人你来我往,以刃对刃,以招抵招。
云海一面出剑,一面暗自惊叹:
好纯熟的剑法!根基虽是凌家剑路,却又融入了自己独创的变招。他云海坐镇天界八百载,看了快千年的岳山,也从未见过这等剑速与变化兼备之人,此剑道之妙,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
只是可惜,竟带一身魔血,否则必是凌家翘楚,他日飞升或不在话下。
可惜,可惜!
论剑法,云海乃是此道宗师,便是凌司辰招式迅捷,变化无穷,他也能寻隙破招。
只见他稍作退让,故意露出破绽,待凌司辰土刃疾刺而至,战神猛然擡臂,青罡长剑翻腕一绞,竟将对方剑锋死死卡住。另一掌灵力凝聚,直袭凌司辰咽喉,将其禁锢制住。
“给我冷静!你想死在这里吗?”战神冷喝。
然而凌司辰双目灼灼金光,口中低低咆哮,哪里听得进去?纵然战神手刀已然横抵他颈间,他亦毫不在乎,偏要拼个鱼死网破。
云海眼神一沉,肘下一扣,将他牢牢夹住,旋即贴近他耳畔低声:
“你死就罢了,可岳山呢?你想把岳山的人都害死吗!”
魔血沸腾,能扰乱理智,可战神之音带着神力,却能劈开这层纷乱,直抵心神深处。
这一喝问,倒让凌司辰蓦地怔住,眼中疯狂之色猛然一敛。
知而藏匿魔物、或与魔物同流合污——皆乃仙门大罪。他若是死了,岳山众生才是永无依靠、百口难辩,莫非也要步入万劫不复之境?
数桩血案在前,岳山又怎能成为第二个潜风谷?
“二哥——”在这样的恍惚中,忽听一声稚童惊呼。
声音带着不安,亦透着颤抖,却撕开了迷障,唤回一丝清明。
少年手中力道松了一瞬。
战神哪会错过这等破绽?趁机探掌,一招擒拿直取脉门,反手便是一记敲击。
“梆——!”
当场便将这化魔的“新宗主”打晕在地。
场中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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