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谁都憧憬。
甭管能不能实现。
颜知渺点头:“好。”
银浅从乌篷内探出半边身子,左右张望,感喟空气里尽是宁静时光的调调。
忽闻身旁有特别的声响,转眸看去,是独孤胜在哭泣,铁汉落泪,我见不怜。
出于人道主义,银浅报以关怀:“你怎么哭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苏祈安看了看他的鬓毛,黑亮亮的,一根都没衰:“你别乱吟诗。”
“两年了,终于可以见爹娘了,”独孤胜抹掉眼泪,又吟诗一首,以显思家之情,“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
此诗如醍醐一般灌了颜知渺的顶,倏然想起在玉京出发前,把头们拜托她和苏祈安带回舒州府的家书。
一路艰难凶险,她早把“家书”忘去九霄云外了。
颜知渺紧忙问银浅。
银浅:“家书?什么家书?”
颜知渺转问独孤胜,不出意外的获得了同款回答。
苏祈安主动道:“我记得。”记忆恢复得零零碎碎,幸运的是,零碎里有家书这一段。
颜知渺柳暗花明又一村:“放在哪了?”
“大船着火那晚,被烧了。”
“烧了!?”
“烧个精光。”
颜知渺悲从中来,完了,我痛失十位把头信任。
事情已经发生,亡羊补牢也已经来不及,再多的安慰也显得苍白无力,但再苍白无力也要说两句。
苏祈安:“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
独孤胜:“能玩玩,能乐乐,舒服一刻是一刻。“
银浅给出横批:“快活人生。“
颜知渺黑了脸: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金乌燃烧如火,落于西边天际。
.
芦苇飘荡,船夫立在月光下摇着浆。
四野寂静,只有船行水面的细碎声音。
小船摇啊摇,苏祈安昏昏欲睡,身子一歪,倒在颜知渺腿间:“快到夜鸦渡口时,记得叫醒我。”
“好。”颜知渺暂时抛却烦恼,嗓音柔情。
苏祈安闭上眼,呼吸渐渐绵长,不知睡了多久,她闲闲转醒,在夜色朦胧中望见夜鸦渡口有火把点点,火光中央立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美丽妇人。
苏祈安问独孤胜:“是苏家的人吗?”
独孤胜从后钻出乌篷,站在船尾,与船夫并立,伸长脖子相看,兴奋道:“是主母。”
“我娘亲?”苏祈安问。
“没错没错!”
苏祈安站起身,张望得愈发仔细,即便月色朦胧,也觉得她娘那身珠光宝气好比闪人眼的金元宝。
“安儿——”美妇人试探轻唤。
苏祈安立马回应:“娘亲!”
美妇人霎时激动了,对左右两旁的心腹婢女道:“真是安儿!”
点点火把迅速围拢,火多力量大,照亮渡口一片,河面波光也璀璨异常。
乌篷船慢慢靠岸。
船夫收下分量十足的赏钱,感激得连连欠腰。
一行人坐船太久,一下船踩着扎实地面时,依旧打着小晃,像踩在棉花上。
美妇人奔到苏祈安眼前,捧住她的小脸,泫然欲泣道:“快让娘亲好好看看。”
瘦了,成熟了,表情都不冷酷了,穿衣打扮也变了。
头顶的羊脂墨玉冠变成了金冠。一袭圆领藕色袍,领口团团银流卷云纹,腰间未系金扣细绦,夜风呜呜往里灌,衣摆飘啊飘。
这松弛感,啧啧啧。
哪还有半分冷酷家主的模样,像极了一位百花丛中娇养出的无忧公子。
姚清初甚为满意,她当年就想把苏祈安的气质往这方向培养,偏偏女儿随爹。
她叹:“玉京城的风水真是养人啊。”
五块五毛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