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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燃灯 “燃灯一盏能够寿一年,朕为你燃……(1 / 2)

第70章 燃灯 “燃灯一盏能够寿一年,朕为你燃……

已经秋末, 千树万花凋敝零落,穿过深坊小巷,内外重门, 满城枫色。

行在去往郊外的林中小径, 车轮轧过在地上铺得满满当当的树枝和枯叶, 发出清脆的响声。

喀嚓。

喀嚓。

喀嚓。

“皇上。”

“嗯?”

“臣小人之心, 揣测皇上将臣叫到郊外, 是想要取臣的性命。”

“怎么这么想?”

“皇上将臣晾在安王府这么久都没有说过要怎么处置臣,突然皇上到访, 将臣叫出去,臣觉得可能是这个答案。皇上这几年, 杀了不少人,这些人死之前, 想必也跟臣一样,意想不到收命的人是皇上。”

朕撩开车帘, 林间有风, 卷进来一片脉络清晰的黄叶,落在手里还没有用力,喀嚓就碎了。

朕赶紧扬了出去,关上车帘, 不再吹风。

路还远, 最近雨多,幸好今天晴朗。

“若是,你现在应该跳车。跑得快, 兴许还能够活命。”

贺栎山神色自若道:“皇上要杀的人,臣看还没有哪个人逃脱。何况臣与皇上共乘,只怕臣刚坐起身, 皇上就能够把臣制伏。臣这样问,只是想要恳请皇上,能不能看在臣识相的份上,给臣选个风景好的山,不要那些臭水沟脏泥坑,臣死了之后,魂魄在附近飘,每天看着美景,心情能够好一点。”

我道:“好的地方,孤魂野鬼也多。肯定别的鬼都要去抢,到时候,你势单力薄,可能要被他们赶走。”

贺栎山沉默了,片刻,道:“那依皇上看,臣最多能埋在哪里?”

我道:“水里河里,你喜性逍遥,被禁锢在京城这么多年,顺着河飘,哪里都能够去。”

贺栎山道:“臣知道了。这样也好,省得皇上还要花功夫叫人埋。”

我道:“天下江流来去同路,朕看见每一条河,浇酒祭你,你都能够喝到。”

贺栎山道:“原来如此,还是皇上心细。皇上待臣仁厚,臣谢过皇上。臣死后,愿意来喝皇上的酒。”顿了顿,又道,“臣嘴挑,大逆不道再恳请皇上,挑一些好一点的酒,比如臣府上藏着的那些,每年倒一坛,如此足以。”

我道:“你死起来这么麻烦,朕懒得杀了。暂且,你别死了。”

车喀嚓喀嚓还在前行,林中还有鸟声,婉转悦耳。

朕闭上眼,贺栎山坐在我左侧,他坐得端正,手脚动起来其实很轻,但因为隔得太近,声音很清晰就能够传进我耳朵。

朕感觉到他袖子拢了拢,睁开眼。

“皇上不用怕,是刚才飘进来的枯叶,臣捡起来,刚准备丢出去。”贺栎山弯腰起来,手上夹着一枚落进来的枫叶,半面红半面黄,他十指玉白,更衬得那枫叶红得通透,“臣跟皇上比起来,羸弱之人,万万不可能在车里偷袭皇上。”

我道:“怀深羸弱之人,却能够号令雄兵数十万,朕觉得还是不可小瞧,朕说不杀你,只是朕出门之前的打算,你在车上要动什么手脚,朕就不一定还是之前的打算了。”

贺栎山捡起来枫叶,却没有撩开车帘,拿在手里拿指腹转着把玩。

“皇上忌惮臣如此,还愿意跟臣共乘,臣荣幸。”他眼睛只盯着在眼前飞舞的枫叶,“臣知道,皇上担心臣身边的人通风报信,故而出门之时不肯说要去哪里,如今臣已经跟皇上走了一个时辰,臣东南西北都已经分不清楚,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告诉臣,皇上到底要带臣去哪里,要臣去做什么?”

他停止下来转动的手指,目光从枫叶上移开,侧首看我。

“臣始终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是一定要臣去,才能够办的。”

我撩开车帘再看了一眼,风儿已经歇了许多,拂在面上不冷。天上拔云见日,天光突然从层叠浮云之中倾泻,照亮了林间小路,干燥清爽。

东风解意,秋水也解意。

“朕给你祝寿。”

一抹红艳从贺栎山手中落下。

朕捡起来,顺手那枚枫叶扔出了窗外。

一抹不称意的风又在这时候席卷过来,那叶子就再撞了回来,车辙下,也许已经碾成了泥。

“臣记得,臣不是今日寿辰。”良久,贺栎山开口,“前日也不是,明日也不是。”

我道:“朕知道。”

贺栎山道:“那皇上?”

我道:“朕把你捉起来,害你的寿辰待在府上哪里也去不了。朕听了听政司的报,你府上的人都不敢给你过寿,怕将我得罪。”

别人不知道,他府上的人一清二楚他到底为什么被关起来。

给乱臣贼子祝寿,就是在跟我做对,他寿,就是唱我的衰,打我的脸。

贺栎山道:“皇上有心,百忙之中,还抽空听臣的家事。只是臣仍然想问,既然如此,皇上为何在臣寿辰时不来,反而如今要给臣祝寿。”

我道:“朕忙着,忘了。”

其实朕本来记得,只是这些日子,经常忘事,某天想起来,已经过了很久。

顿了顿,我道:“听说你过寿那一日,府上老仆有人偷偷给你煮了碗寿面,叫曹屿手下的兵看见,给你将碗掀了。这件事,是朕手下的人做得不对,朕忘记吩咐。”

贺栎山道:“皇上一国之君,有心给臣祝寿,一年到头无论什么时候,皇上说臣什么时候寿臣就什么时候寿,是臣生得不好,不是皇上祝的时间不好。”

朕无言。

贺栎山挑了挑眉,道:“皇上如今有没有改主意,要将臣杀了扔在外面?”

我道:“有。”

贺栎山道:“不知道臣现在求饶,还来不来得及。”

我道:“来不及了。”

贺栎山道:“臣闭眼等死,时候到了,皇上不用叫醒臣,直接取臣的命吧。睡梦之中,臣走得少一点痛苦。”

他说着,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车走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动响,朕转过来头,看他。

白玉冠下,容颜安宁,似乎已经睡着了。

如果他没有反心,如果他不是贺栎山……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世上只有因果,欠的债生的因,懵懵懂懂看不清楚,早晚一天掀开,明明白白。

***

马车停在一座山下。

山水秀丽,有风吟,顺着步道一直往上,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可以见到一座寺庙。

寺庙恢弘,门前一条长长的步道,两侧都种着树,并排靠着,树的前面是一座又一座的石刻佛像,佛像的底座比人高,仰起头来才能够看清楚佛颜。

每一尊都侧卧着,只是脸上形态不一,有的睁着眼,有的闭着眼,有的在笑,有的怒目。

朕身边带了十个侍卫,四个在山脚下守着马车,另外六个随我一起上山。其中两个朕吩咐留守在寺外,另外四个左右各自两人,跟我和贺栎山进寺。

“听云寺……”

走到门口的时候,贺栎山仰起来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牌匾,一字一顿念出来。

“曾经主持游历四方,回来讲经,说肉身耳目蔽人,其实世间万物万象归一,云无声,风有声,其实都是人所以为,并不是大世界的本来面貌,云亦可听,旨在鞭策寺中僧人不要为物所困,潜心坐禅,早日得证菩提。”

贺栎山侧首看我,“皇上知道得多,臣庸碌之辈,不解佛意。”

“这是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但其实有人说,当初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找过来的工匠耳朵背,把停云寺听成了听云寺,牌匾做好了挂上去,已经改不了了,如此有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

贺栎山莞尔。

我二人走进第二重门,他忽然又道,“皇上之前说要给臣祝寿,臣本来不信,可皇上愿意讲笑话给臣听,臣斗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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