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片场冷气开得十足，所有人都穿起了毛衣，仍不时有人打喷嚏。
除正儿八经的演职人员以外，跑龙套的、临时顶班的、单纯看热闹的，现场可谓人山人海，连屋顶和伸展台上也不例外。
除非挡到了镜头，不然无人驱赶他们，也无人理睬他们。
罗恩悄悄问玛丽，否当真需要这么多人手，他们拍难近母时才三四十人。
玛丽耸耸肩，“难近母那样的剧组不会有第二个，而且这次拍的可是大片。”
在宝莱坞，管理一盏灯要三个人，摄制组恨不得为每一件道具都配备一个工作室。
此外，政府官员频频出入片场。教育部秘书曾携家人同来，顺带解决了乔普拉孩子的入学问题。
很多关系你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在印度，官员的特权，可以让他随时出入一些重要场所。
罗恩没有打扰乔普拉，他正一心多用，同时做着三件事：打电话、阅读电影的相关资料、回答助理的提问。
倒是玛尼莎一双滴水的眸子，连连在他身上转动。
她很久没接受太阳神的馈赠了，她急需信仰的浇灌。
“那婊子饥渴的眼神，连墙角的公蟑螂都能读懂。”莲娜忍不住出言讽刺。
“这里是摄影城，小声点儿。”罗恩无奈的提醒她。
正说着，乔普拉已经放下手里的事走过来。
“你应该直接叫停我的，罗恩。”
“你看起来很忙，应该多找两个助手。”
“不放心，”乔普拉叹气，“别人肯定得过且过啊。”
他和罗恩见过两次，彼此还算熟悉。
“玛丽说你遇到了麻烦。”
“唉，你知道的，电影音乐卡带的事。”
“我听说和唱片公司有关”
“是有人横插一脚，纳迪姆-塞拉万组合知道吗”
“那个双人乐队，据说他们的卡带卖的不错。”罗恩挑眉。
纳迪姆-塞拉万组合现在正火的一塌糊涂，他们前两年出的音乐卡带直接卖破两千万张，非常恐怖。
“我请他们录了一首歌，本来事情到此为止，他们背后的t系列唱片公司也愿意和我们谈版权问题。
结果乐队成员纳迪姆突然跟我说不准做这笔交易，他有另外推荐。那是个小公司，开价极低。”
“我猜那个小公司不简单”罗恩问。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帮派。它背后的另一家公司，甚至还投资了这部电影。”
“什么”罗恩脑袋有点乱。
“这是宝莱坞的常态，”乔普拉耸耸肩，“黑帮参与电影投资。只是我没想到纳迪姆和他们也有联系，他出卖了我们。”
就像之前说的，这个年代多数宝莱坞电影，都拿不到银行的贷款，必须仰赖私人投资。
因为银行既不理解也不信任宝莱坞，拍一部电影所需的资金是庞大的，遑论电影公司可能同时开拍好几部电影。
从投资到回本往往要好几年，倘若电影不卖座，情况势必更糟。
谁的手上会有这么多闲钱呢只有黑帮。
他们也乐见黑钱经彩色电影胶片的运转被洗白，一部票房大获全胜的电影，发行一个月后便有四倍于投资的收益进账。
因此对黑帮而言，电影投资是将非法收入转为合法盈利的最快捷的方式。
毫不夸张的说，若没有了黑帮的资助，印度的电影产业会顷刻间垮塌。
电影人将不得不仰仗银行和证券经纪的垂怜，而后者的电影品位自然与黑帮大佬的截然不同。
若没有了黑帮的资助，印度电影人的星梦不可能做得这样盛大、暴戾、热情奔放。
乔普拉名声在外，无需黑帮也能筹到足够的资金。
但为了避免黑帮捣乱，他还是接受了一部分来自他们的投资。
这也是宝莱坞常态，排排坐，分果果，大家都有的吃。
只是黑帮很少插手非他们主导的电影的运作，这次索要音乐卡带版权实属罕见。
“外界传闻，纳迪姆-塞拉万组合和达乌德帮关系密切。你知道的，他们都是牧民。”乔普拉解释。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据说是两人和t系列唱片公司之间有版权费纠纷，他们干脆怂恿达乌德帮的某个头目拿下这次的音乐版权，双方必定私下达成了协议。”
“吃里爬外啊。”罗恩啧声。
“人都是贪婪的，总想要更多。”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纳迪姆插手，我们会和t系列唱片公司达成合作”
“t-series是印度最大的音乐发行商，他们愿意出3亿卢比，买我们的音乐版权。”
“多少”罗恩倒吸一口凉气。
“3亿卢比，我们本来就快要谈妥的。”乔普拉伸手比划。
“也就是说，我们电影没拍完，也没上映，就开始盈利啦”
“前提是这笔交易谈成，达乌德帮不插手。”乔普拉叹气。
前两天他差点丢掉小命，就因为拒绝了那家小唱片公司的报价。
“我来谈！”罗恩拍板。
他俗人一个，尤其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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