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角,东街。
贴着天机大阵壁,徐小受一脚止停道穹苍,双手高持有四剑,瞄准的是道穹苍后脑勺。
他其实并没有在当下真宰掉骚包老道的意思。
罪不至死。
却可以借题发挥。
所以这剑,徐小受只是蓄了个势,甚至连扎下去的想法都没有。
骤然敛回的杀意,会吓尿道穹苍吗
还真不一定不会!
徐小受既动有四剑,想的便极为周全。
他在想,当时八尊谙一步归零,必然或多或少吓到过道穹苍。
毕竟其实没人能算得那么完美,连一步归零都预判得稳稳定定。
君不见,彼时大肆作妖的魔、药、祟,一下子也蔫了。
而尚未归零的八尊谙一念,已可借用五域各地古剑修之名,化归己用。
道穹苍曾在神之遗迹展露过宗师剑意,也被调用了一次,必引以为鉴。
故此,可以合理怀疑:像道穹苍这么多疑的人,在见证完了这些东西后,不管他是不是罗井,绝对要再防一手八尊谙。
他很有可能自废武功,将宗师剑意废掉,隔除八尊谙可能对他会有的影响。
那么反过来,有四剑针对非古剑修的杀伤力,却也回来了。
道穹苍或许不会如低境炼灵师那般,完全被凶魔之力影响,继而彻底失控。
但像他这样的人,会允许自己在大战期间,再恍神个哪怕“一瞬息”吗
“嗡!”
本只是一赌,失败了也无妨。
却在有四剑瞄准完,但却未曾落下,连杀意也完全敛回来之时,突然感受到一股直锥骨髓的凉意。
同一时间,感知也清晰无比瞅见了道穹苍眼神中,掠过一抹红芒。
“他还藏着杀招!”
这杀招究竟有多大,却无从判断了。
徐小受却在这一瞬做好了最坏打算,抱着连暴走金身都被打出来的风险,只无声间开了绝对拒衡。
此外,再无多余防备。
只捏出一副仿似已拿捏住了一切的玩味表情,抓着有四剑,往下扎去。
抵抗我!!!
这个瞬间,徐小受脑海里只有这一念头。
他能接受在目前自己的全盛状态时期,道穹苍突然掀开底牌爆发。
如若结果是被翻盘了,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但他无法接受的是,道穹苍一直藏着这张牌,之后或在自己与他人对敌时,选择在背后捅上一刀。
那太可怕了。
那才叫死无葬身之地。
“咻!”
有四剑破开风声。
同一时间,已被打爆碾压成一个纸片人的道穹苍,面部五官突然在脑后浮起,直视有四剑!
……
“滴滴滴!”
“警报!警报!警报!”
大脑彻底乱成一锅粥,有在报响异常的,有在分析战局的,还有在判断有无生还可能的。
道穹苍强行挣扎的这一眼往后扫去,在同时也瞧见了太多画面。
有自己身中有四剑,受凶魔之力控制,只瞬息便彻底被徐小受打成渣滓,无得复生可能的。
有看到自己硬抗住有四剑凶魔之力,绝地反击,徐小受却在一剑之后,唇角噙笑,再下一剑的。
“幻剑术!幻剑术!幻剑术!”
脑海里大声播报着的这道天机术的判断,在一众异常之间,却没能惹来多少注意。
生死一刹,道穹苍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在那超越理性的感性判断下,道穹苍居然认为这一剑徐小受不可能扎下。
换作常时,他定会扇自己一个耳光,感情从来不可预判。
可那本就不俗的理性,又在间不容发之时,以思维惯性的形式,在道穹苍脑海里生成了无数个念头:
“他不止有四剑……”
“他掌握了名之道不曾施展……”
“他吞了药祖的那一空间能量并未亮出……”
“他身上还带着有可能参透了力量的本源真碣……”
“另外,他那一身不似炼灵道的灵技,也一个不曾施展……”
赌吗
道穹苍从来不赌。
没把握的事情,他宁死不做。
他更无法接受的是,在徐小受拥有最完美战斗状态的情况下,暴露出二代的存在。
真不一定杀得死!
杀得死也不一定杀得透!
却会让徐小受了解自己更多……
这意味着,如果还有可能进行之后的谈判,自己将永远处于下风,被徐小受拿捏吃死。
甚至隔墙有耳,真不一定此时亮牌,魔、药、祟会以连自己都尚且不知的手段,得到这个信息。
凡出现,必留痕迹。
凡记忆,必可洞悉。
底牌,之所以可以称之为底牌,意味着交出来对方必死。
道穹苍死到临头,依旧认为徐道二人之间,关系尚未到你死我活的这一步。
他可以亮牌,这牌却不能亮在徐小受身上。
打不死,则将彻底沦为对方的棋子,以其为尊。
博弈,不是这么博弈的。
故而,二代的问题,道穹苍直接否了。
杀死我!!!
千钧一发,道穹苍扭过头来后,脑海里最终所有异常汇聚,只剩下这一个声音。
他竟是一声不吭,瞪圆双眼,毫无任何防备,死死盯着有四剑当头扎来。
“嗤!”
凶剑有四剑,贯颅而过。
一串有如玉髓般的血色,当街溅出。
道穹苍身子一挺,整个人抖了两抖后,便如僵了的尸体般往后砰的砸倒。
“喵!”
缩在断墙下的贪神毛发一炸,猫爪紧蜷,十分紧张的望着这血腥的一幕。
却在三息过后,空间咔咔裂响。
十字街角炸开镜裂之声,一切画面溅碎开出,露出原本真实的一面。
道穹苍双膝砸跪在地,抬首瞪眼,束手待毙。
徐小受一剑悬于他额前,有四剑的锋铓已然刺破了道穹苍的皮肤,最终这一剑,却是没有落下去。
“嗬!”
“嗬呵呵……”
“啊哈哈哈哈哈……”
夜色长街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压抑后极尽爆发的狂笑。
像一条赌狗。
……
“你赢了。”
徐小受面色恬然,施施然收了剑。
他连绝对拒衡都关了,越过身前纸片人,走向深坑。
嗤啦……
道穹苍体内爆开生机。
他的肉身开始迅速修复,这却并不重要。
他扒拉着起身,转过头去,连滚带爬,一边放肆的笑,一边想抓徐小受衣角,可惜没能抓到。
“为什么不杀我”
“啊哈哈,我的徐,为什么不杀我”
“难道说,关乎于我,你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吗”
不过三五息后,骚包老道已经恢复了行动力。
他屁颠颠的追上了徐小受,从他身前绕到身后,转了好几个圈,眉飞色舞:“看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也没有很轻呀”
“受到调戏,被动值,+1。”
徐小受猛地刹停步伐,眼皮一跳,盯着这厮,似笑非笑:
“你是能打的。”
“对!”道穹苍竟重重一点头。
他一边更换着身上残损的衣物,将腰带重新束缚好后,又掏出梳子对着铜镜梳理起自己凌乱的长发。
“但我打不过你,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那为什么不杀我”他追着问,像求知欲爆棚的一个小孩子。
徐小受双眼微合,盯着他重新束冠整理完毕,又拉近铜镜,抹去了脸上残留的血迹。
他无声摇头,往深坑方向继续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道穹苍不依不饶,从后方追上来,仿佛今天没得到答案,他不肯罢休。
徐小受再一次停下了脚步,望向这不过十来息时间,已整理得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骚包家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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